楚音眉頭皺了起來,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失焦的瞳孔半晌才定在司立鶴挺立的五官上,也不說話,只是看著,睡得熱乎乎的身軀往人懷裡鑽。
司立鶴曾經很希望楚音像個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一樣依賴自己,可當這樣荒唐的願望成了現實,他心底又說不出的痛意。
楚音動了起來,司立鶴問他要幹什麼。
他怯怯地看向窗外,嘟囔,「鳥蛋掉下來了。」
司立鶴笑了聲,「誰告訴你的?」
楚音小小聲地說:「風。」
精神病人總能聽見常人無法聽見的聲音,楚音有時候還會告訴Linda桌子跟他抱怨桌腿太瘦,站得腰疼。
司立鶴哽了一下,沒有嘲笑楚音的奇思妙想,扶著人坐正,在楚音期待的眼神中出門繞到院子裡尋找掉下來的鳥蛋。
很認真地這裡找找,那裡找找,什麼都沒找著。
楚音還抱著腿坐在床上等待司立鶴凱旋而歸,司立鶴彎腰撿起一顆白色的小石頭晃了晃,配合他演這齣幼稚的戲碼,隔著玻璃窗說:「找到了。」
繼而在楚音灼灼的目光里將「鳥蛋」丟回了樹上——樹上也並沒有鳥窩,但楚音還是彎了彎唇角。
司立鶴去而復返,洗乾淨手又上了床,安安靜靜地和楚音依偎在一起。
秦浩還在醫院躺著,司立鶴執意護著楚音,秦家要不到人,又知道自家兒子理虧,本想息事寧人,結果司立鶴反手將秦浩這些年的髒事全抖了出來。
警方上了好幾次門,秦家到處托人想見司立鶴一面,但誰來勸和,司立鶴的態度只三個字——不可能。
權貴圈子裡有很多上不得台面的秘密,每個人手裡多多少少都會沾點灰,司立鶴也未必乾乾淨淨。
在旁人看來,他這樣的行為太容易樹敵,畢竟誰都不能保證哪一天他不小心栽跟頭也有對家如法炮製地將他一軍。
但司立鶴就是這麼做了,且沒有迴旋的餘地。
楚音心不在焉玩兒自己的手指,司立鶴看他情緒還算穩定,想給他帶個好消息,怕刺激他,說得很慢很輕,「秦浩被警方帶走調查了。」
楚音微微一僵,垂著腦袋沒說話。
司立鶴看他接受良好才接著往下道:「那天你做得很對。」
楚音這才慢悠悠地仰起臉,很憤怒又很無力地說:「他罵我。」
「我知道。」司立鶴摟緊了他的肩膀,重複了一遍,「我都知道。」
知道你這些年受的委屈和傷痛,也知道我對你有怎樣深深的誤解。
如果司立鶴能早一點對楚音說這些話,楚音應當會感激涕零,但眼前的楚音沒有太大的反應,事實上,現在他已經很少有歇斯底里的時刻,Linda是很專業又負責的醫生,在她和藥物的幫助下,楚音大部分時候能保持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