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與他不一樣,她若是對某個問題產生了好奇心,定要一探究竟,直到得到答案。
「謝翾。」鳳洵抱著謝翾騎上冥獸,低低的聲音環繞在她的耳側,「以後莫要如此,好嗎?」
「『如此』是什麼?」謝翾問。
鳳洵愣住了,被凌遲而死非她所願,又因為某些突發情況勾起臨死前的痛苦記憶,這也是她能控制的嗎?
「對不起。」鳳洵抱著她說,「是我失言。」
「我的身體裡被我吃了的另一個靈魂告訴我,她也想走在陽光下,也想擁有很多朋友——甚至是親密的愛人,也想要有家人的陪伴,也想要一生無病無災平安順遂。」謝翾看向眼前無邊無際的濃霧,「鳳洵,有些事是『我想』便可以馬上實現的嗎?」
鳳洵抱在她腰間的手掌顫抖:「你想要如何,與我說便是。」
「你也有不讓我做的事情,若有一日你不再憐憫我——又或者是不再喜歡我,那時候還是『我想』便能成真嗎?」謝翾問。
鳳洵抓住了謝翾的手,他許久沒有說話,在這般安靜的氣氛里,虛弱的她靠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從始至終,鳳洵的心跳都是躁動的,仿佛危險的擂鼓,他在想如果不是自己這般抱著她,她是不是就徹底在血殿裡昏死過去,成為那堆碎肉的一部分?又或者如果沒有他,她就死在三途川盡頭的血海里……但是,鳳洵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即便他不存在謝翾也可以從那片血海里爬出來,她向來是一個奇蹟——她早該死過千千萬萬遍。
鳳洵將謝翾抱回了她的房間裡,而後去院子裡親手削了一柄青竹劍。
他提著劍,沒有叫上冥獸,就這麼孤身一人往酆都的盡頭走去。
鳳洵不是原屬於酆都的任何一位神,他不需要遵守任何神明的規矩。
現在他想要看謝翾的一生就看,想要為她破開通往凡間的路就可以斬下一劍,謝翾想要如何他都可以為她做到。
他想要她——所願所想即為真實。
鳳洵心念一動,他手中的青竹劍便輕易挑開孽鏡台的禁制,仿佛挑破一層青紗,就在謝翾的一生即將映入他眼帘的時候,一道熾烈的光芒呈羽翅狀從虛空里拂來,將他的青竹劍盪開。
很快,鳳洵的身形往後疾退,一躍便是數萬里,酆都的無邊濃霧被他周身熾熱如烈火的氣息壓制,那柄最最普通的青竹劍再次斬向界河,同樣是羽翅再次出現,架住了他的劍。
「胡鬧。」虛空里,高大如烈陽的身形逐漸顯出輪廓,他的身量分明與鳳洵一般高,不差分毫,但他自彼端而來,降臨時綻放的光芒硬生生壓制住了鳳洵的氣勢。
他的語調沉穩、冰冷、神聖——在他出現的那一刻「神明」二字有了最具象化的體現,這沉沉的二字仿佛無邊山嶽朝鳳洵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