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筆已停在卷宗上許久,濃黑墨水滴落,在紙上洇開一團墨點,秦煥的手還是紋絲不動。
就在那哀嚎聲瀕臨崩潰的時候,守在黑牢外的獄卒戰戰兢兢地跑了過來。
「大人,有人求見。」
「誰?」
「禹國公主。」
「不見。」
「禹國公主已經……已經進來了!」
此時黑牢外輕快的腳步聲響起,謝翾的腳步輕盈優雅,像是高居於藍天的飛鳥在窗台上閒庭信步,這是黑牢里少有的聲音,那些囚犯的步伐沉重,還伴隨著鎖鏈的拖拽聲。
「公主,前方就是黑牢重地,請您留步。」
「公主,停下。」
「公主,難道你也想進到牢里去嗎?」
獄卒的勸阻聲不斷響起,謝翾充耳不聞,跟在她身邊的侍女早在司獄司外就不敢進來了,這裡的部下也攔著她。
但她想要見誰,沒有人能攔得住,身後的獄卒想要將她抓出去,卻追不上她輕盈的步伐。
黑牢構造錯綜複雜,為了防止犯人逃跑,這裡幾乎是一個迷宮了,但謝翾竟然能在其中穿梭自如,找出通往深處的正確道路。
所以,待秦煥轉過頭的時候,便與謝翾冷漠美麗的眼睛對上了。
被打擾審訊的不耐在秦煥眸底一閃而過,他可不管面前的這位姑娘是哪國的公主。
蒼白手指勾著黑線猛地一扯,竟然將黑線從受刑人的身體裡直接抽了出來,伴隨著飛濺出的血珠,受刑人頹然倒地,仿佛散架的木偶,而後那黑線毫不留情地朝謝翾飛了過來。
這禹國公主既然執意要進來,乾脆就讓她留在這裡好了,秦煥淡淡瞥了一眼謝翾,便直接出手了。
謝翾才懶得將自己為數不多的法力浪費在抵擋這一招身上,她只站定在原地,盯著秦煥,等到那擊出的黑線帶著不可抵擋氣勢朝她飛來的時候,她終於捨得開口了。
她只是平靜地說出了兩個字——那個在冥界被她親手行刑審判的、在人間裡以凌遲之刑送她死亡的劊子手。
「秦牧。」
在謝翾說出秦牧名字的時候,秦煥手背上青筋暴起,小臂上肌肉繃出堅定的線條,他竟然硬生生將擊出的黑線扯了回來,但這刑具似乎有自己的生命,它一定要擊中什麼東西才肯罷休。
在秦煥與謝翾平靜的呼吸間,黑線被秦煥控制著纏上自己的手臂,剎那間鮮血飛濺,染上秦煥的絳色衣裳,融為一體。
謝翾就是故意的,她分明可以在剛見到秦煥的時候就說出他師父秦牧的名字引起他的注意,但她偏偏要等到秦煥出手,她篤定秦煥在聽到自己如此說之後不會傷害她,所以這黑線只能擊回他自己身上。
可她此時卻裝出一副被秦煥嚇得到現在才說出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