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翾猛然間醒了過來,她額上汗水不斷滴落,一睜眼只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眸,安靜熨帖,平靜如海洋,似乎能撫慰世上所有的靈魂。
她這才發覺自己懷裡的黑泥已經完全消失了,她現在死死抱著的是眼前的「景尋。」
還未回過神來的謝翾恍惚間睜大雙眼,與鳳洵對視著,她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為悲哀的情緒,在億萬悲劇中她找到了自己能讀懂的那一個,卻因那一幕而感到世道不公。
殺,更要殺了這個皇族,斬斷皇脈,把謝如扇和她的系統一起殺了,他們罪有應得!她從厲溫那裡學習審判之力不就是用來做這個的嗎!
謝翾死死盯著鳳洵,她好不容易燃起的一點情緒是厭惡與仇恨,連帶著她也討厭起了眼前的這位皇族中人,她側過臉去,冷聲對他說:「鬆開。」
鳳洵抬手撫上她的面頰,問:「怎麼了。」
他第一次在謝翾的眼中看清楚她帶有情感的情緒,卻只看到她眼底的一絲厭惡,在昏迷的這段時間,她又參悟什麼了?又發現了什麼秘密?
謝翾將他的手拂開,沒去看鳳洵溫和的眼,她只要看他的眼睛,那點對皇族的仇恨便落不到他的身上。
謝翾搖頭,她愣神間發現自己的神識力量竟然增長了一大截,差不多能將自己原來魂繭境的內府填滿了,那團黑泥是精神能量被壓縮到極致所以產生了實體,方才她為了去重現自己當年接受懲罰時看到的場景,竟然陰錯陽差將這團精神能量給吸收了。
她將桌上許謹的日記遞給鳳洵,呈給朝廷的公文遠遠沒有這本日記來得真實,每一字每一句都令人毛骨悚然。
「皇族是這樣的。」謝翾看著鳳洵的肩頭說,「等你變成太子殿下的時候,也會這樣嗎?」
鳳洵望著根本沒有看他的謝翾笑:「不會。」
謝翾似乎是想起自己方才態度不對,於是踮起腳輕輕吻了他一下以示安慰,她並不是很想吻他,卻還是勉強這麼做了。
冰冷的吻落在鳳洵並沒有出現酒窩的面頰上,他還是看著她,面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他早就知道她應該討厭他的了。
回到房中,謝翾喚來小池給自己沐浴,小池看著黑夜裡她身上沾著的血驚訝地張大嘴巴。
到了這地步,謝翾都懶得偽裝了,她一把抓住小池的手腕,指腹抵在她手腕的蛇形印記上,面無表情說道:「我知道你回京之後又要去宮裡說這些事了,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為妙。」
「公主……我……」小池悽然喚道。
謝翾冷笑:「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但做了就是做了,不是嗎?」
「以後別做就行,不然我就殺了你。」她轉身走進房裡。
小池嚇得馬上就要跪下去,謝翾仿佛背後長了眼睛,冷冷聲音再次傳來:「別跪,我犯噁心。」
鳳洵緩了片刻才跟上謝翾的步伐,他過來的時候小池還呆立在原地,與謝翾不同,他身上幾乎沒有沾什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