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還在下雪?」隋虎編著鞋底頭也不抬。
「停了一陣,又下起來了。」隋文安脫了草鞋倒雪,憂心地說:「再落幾日雪,待我們趕路的那日,恐怕雪要埋齊大腿。」
隋虎停下手上的動作,良久沒有開口,再低頭去編鞋底的時候忘了該動哪根草,他嘆聲氣,只得拆一截再編。
隋文安從草鋪下擇出一把稻杆,坐過去跟隋虎學著編鞋底。
時間在風雪間流逝,馬廄里煮飯燒火的餘溫漸漸散盡,寒氣又起,沉睡的人被凍醒,一個個縮在草蓋下撕心裂肺地咳。
隋玉在睡夢中感覺身上蓋的草被人動了,意識緩慢甦醒,她正琢磨著是不是隋慧坐了起來,就察覺到褲腿被卷了上去。她猛地睜眼,就勢一腳蹬過去,腿上蓋的乾草飛了起來,塵土飛揚,激得其他人紛紛打噴嚏。
「你動我褲腿做什麼?」隋玉含著怒瞪向隋虎。
「嚇到你了?我看看你腿上的那東西是怎麼做的,我給你小弟也做兩條。」隋虎說。
「就是在布上戳一排眼兒,用麻繩串進去,將兩片布連在一起就行了。」隋玉坐了起來,解開腿上的一個草筒遞過去,說:「就剩那點布了,你們幾個分分吧。」
「多謝玉妹妹。」隋慧高興極了,這下不用拆肚兜了。
天色近晚,馬廄里光線昏暗,隋玉瞄了一圈,多數人還是躺著,坐著的都在捶著胸膛憋著勁悶咳。她心想她們這一夥兒人到底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身底子不差,在寒天雪地熬了這麼些天都沒病。
麻布的撕裂聲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離得近的人打聽道:「哪來的布?你們在做什麼?」
「給脛衣多續層布,想往夾層里多塞些草。」隋虎答。
「可有多的布?我給孩子也做一個。」
隋虎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看明白草筒該怎麼做,就把隋玉的遞給她,讓她趕緊穿上。
「快開飯了,待會兒還是你跟你堂哥去搶。」他說。
「曉得。」隋玉拖長了聲音,她綁好系帶盤腿坐著,再次打探道:「臨行的前一晚,王季言可給你送飯了?」
王季言就是原主的前未婚夫。
隋虎看她一眼,放下手裡的布,說:「你給你小弟做兩條草筒,我分你一半。」
隋玉搖頭,「我不要,你繼續做吧。」
確認他手裡有銀子她就放心了,她留兩個小兒鐲用於救急,其他的碎銀子都能用來換東西。
頭頂的棚頂上突然響起沙沙聲,下一瞬,馬廄外「咚」的一聲響,是屋頂上的積雪滑了下來。
隋文安正想著要不要清一清屋頂的積雪,就見隋玉嗖的一下站起來了,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穿的鞋子,抱起陶罐就往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