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門檻,月色沒了,屋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隋玉挺著腰探身,一手扶上男人的臉,兩簇呼吸相對,她吻了上去。
趙西平的腳步停了,他抱著人站著不動,後仰著頭任由她動作,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重,幾乎要把人揉進身體裡。
「給良哥兒打個床吧。」隋玉低聲說。
趙西平深吸一口氣,他低頭靠在她身上,臉埋進纖長的脖子裡低低喘息,待緩過那一陣,他抬腿繼續往床上走。
「堂屋很少用上,家裡也不來客,不如把堂屋改成廂房。」隋玉又說。
趙西平將人放床上,他跟著也躺下去,兩人臉對臉睡著,他啞聲說:「我三四歲的時候,家裡窮得小半年沒嘗過一口肉,過年的時候我娘才殺了那隻不下蛋的母雞,除夕那晚用一隻雞腿燉了一鍋蘿蔔,一盆蘿蔔雞絲湯端上桌,她說明天燉另一隻雞腿,一直到元宵,天天都能吃肉。那時候肉雖然少,但每天都能沾點葷,我就挺高興的,每晚睡覺前都盼著天亮。你對我來說就是那讓我日思夜想的葷肉,你得讓我饞著,我得有個盼頭,讓我盼著出去打仗,讓我在外盼著回來。」說著,他隔著肚兜揉了一把,坦誠道:「我這人貪生怕死,我怕哪天就堅持不下去了,但我確定,我非常饞你。」
隋玉踢他一下,她斥道:「真粗俗。」
趙西平笑了聲,繼續說:「我還擔心我沒能給你脫奴籍就先死了,萬一我讓你懷娃了,你的處境更難,我也捨不得我的孩子套著奴籍過低聲下氣的日子。」
說罷,不用隋玉提醒,他先扭頭呸兩聲,他才不會死。
隋玉抬腿,她用腳踩過去,男人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她鬆開腳,細聲細氣道:「等你下次回來,我給你弄。」
趙西平掐住她,咬牙說:「你懂得還不少。」
「你也不看我跟你回家前在哪裡待過。」
趙西平不說話了,他這時候慶幸隋文安伸手把隋玉從妓營帶了出來,甚至生出一絲感激。
不敢再圍繞著之前的話聊,趙西平往床側挪了挪,問:「你堂兄來找過你嗎?他現在如何?」
「不知道他的情況,不過他上個月月底來過一次,給我送來米麵和一隻野雞。當時良哥兒在家,我出去打水了,他東西放下就走了,我估計是來還我之前送去的飯食。」提起隋文安,隋玉又提幾句隋靈的事,「她跟胡都尉走了,之後錢家一家子也搬走了,他們走得利索,除了遭人議論,好像什麼都沒受影響。倒是我倒霉,因為隋靈的風流韻事,也不知道哪來的痞子半夜三更來敲我的門,我罵了一通,咱家右邊的大哥聽到聲開門出去轉了一圈,隔天晚上老牛叔在外守了一夜,大概是怕老牛叔夜裡還會蹲守,之後就消停了。」
趙西平壓著火氣在心裡大罵一通,面上泰然地安慰隋玉,說:「你不用怕,軍屯裡住的都是殺過人的兵卒,大多數人還是正義的,有賊你喊一聲,聽到聲的都會出來。」
「我知道,我也沒害怕。」隋玉跟他說請客的事,「你明天去問問黃安成哪天不當值,他不當值的時候請人過來吃頓飯,喊上老牛叔和旁邊的秦大哥。」
「行。」趙西平伸手攬抱著人,說:「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