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平聽到「隋」這個字渾身一震,又是敦煌又姓隋,他猜出那個奪旗人的身份。
常校尉沒說話,他借著油盞的光暈看竹簡上的記錄,屬官過來勸說道:「大人,夜深了,該睡下了,公事留著明天再處理可好?」
功曹聞言告罪:「是屬下之過。」
常校尉擺手,放下竹簡說:「明天將人帶過來見我。」
「喏。」
這晚趙西平又沒睡好,半夜驚醒,他下床倒水喝,透過半敞的窗子往外看,不免想起睡前發生的事。隋文安上戰場掙軍功為族人脫奴籍是他怎麼都沒想到的,這麼說來,這人還挺有良心。若是隋九山沒犯事,隋家一族沒倒,有隋文安這個領頭羊,隋姓一族的人過得指定差不了。
……
翌日天明,早食後,功曹帶著隋文安前往常校尉所住的院子。
早在過道上等候的軍士紛紛好奇地看向臉上帶傷的義士,一道猙獰的刀傷從鼻翼劃至左臉下頜,天氣炎熱,傷勢未愈,傷口流膿,半張臉連帶鼻子都是浮腫的。
隋文安看見趙西平,他眼神一緊,提著的心越發忐忑。
功曹朝眾人拱手,帶著一瘸一拐的人走進門,不一會兒出來喊:「各位,校尉大人邀你們進屋旁聽。」
趙西平跟著另外八個軍士走進去,他選個靠近隋文安的位置坐下。
「說說吧。」常校尉朝隋文安比下手,問:「義士大名?」
隋文安攥緊袖中的手,昨天他想過捏造個假身份,但又擔心回去後查無此人。
「草民姓文名安。」隋文安提著晃蕩的心選擇老實交代。
「你跟江陵前郡守隋九山是何關係?」
「草民跟其子是過命之交,我這個好友生前總覺得愧對族人,我答應他若有機會會為他的族人脫奴籍。」隋文安額頭冒汗,他低下頭,繼續說:「好友去世後,我留在敦煌時覺傷懷,去年跟著商隊向西遊歷,在溫宿國住了一冬,開春後來到烏孫,之後便聽說了匈奴來襲的消息。夏初聽聞我朝來使,突生念頭想去戰場上試一試,若能立功,既能了好友遺願,也能履行我的承諾。若是死在戰場上,能殺匈奴,屬實是草民之幸。」
此話一出,滿室寂靜。
「義士受我一拜。」功曹伏身下去,起身說:「你那個好友能得你這樣的知己,此生不虧。」
隋文安勉力一笑。
常校尉出聲問:「你這個好友叫什麼?族人多少?」
隋文安面色一白,到底是沒能糊弄過去。
「你可認識隋玉?」趙西平開口,他面向上首,拱手說:「不瞞大人,卑職在三年前娶一妻,因百戶作祟,娶的妻子是個罪奴,也是姓隋,老家是輿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