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想喝口酒。」
趙西平看看他,想著隋良六七歲的時候嘗過屠蘇酒,他傾過酒碗,說:「你還小,少喝一兩口嘗嘗味,別醉翻了。」
小崽連連點頭,他先喝口香濃的雞湯,又屏息抿口酒,濃郁的桑果香在嘴巴里像草一樣冒頭生長,雞湯的油膩飛快散去,他夾著眉吁口氣,認真地說:「酒佐肉才有好味道。」
趙西平「嘁」一聲,「你還品上了,不准喝了,喝醉了你娘要揍你。」
「什麼?」隋玉只聽到後兩個字,一回頭看隋良的目光已經放空了,她趕忙說:「不讓他喝了,小崽,你跟你爹扶你舅舅回去睡覺,今晚也別洗了,明天醒酒了再洗漱。」
隋良醉酒了也不鬧,就一個勁傻笑,趙西平給他打水洗腳的時候,他指著他痴痴地笑,把趙西平笑惱了,他拎小崽過來,他往旁邊一站,不伺候了。
小崽伺候得心甘情願,他像螞蟻搬食一樣跑進跑出,給他舅舅洗腳,給他舅舅拎鞋,給他舅舅通頭髮,等他舅舅躺下了,他還抱著他的頭給他擦臉。
趙西平杵在床尾看著,等小崽終於把隋良照顧睡下了,他開口說:「走了,我們去看看你娘,她別喝醉了。」
小崽晃了晃頭,他指著自己的腦瓜子說:「爹,我也頭暈。」
趙西平立馬走過去,捏住兒子的臉對著油盞一看,「啪」的一下,他打小崽一巴掌。
「你從你舅舅碗裡偷喝酒了。」他肯定地說,邊說邊給他脫衣裳,「你也躺下,我去給你們弄兩大碗蜂蜜水過來,夜裡渴醒了自己爬起來喝。」
等蜂蜜水送來,小崽跟隋良已經頭抵頭睡著了,喝酒的人身上燥,六月的天又熱,趙西平就沒給他們蓋薄褥,門一關,由他們睡去。
月上柳梢頭,雞和狗都睡了,酒桌上的動靜總算是消了,二十多個人喝了兩罐桑酒,大多數人都醉昏昏的,再加上路途疲憊,酒勁一上來,小春紅等一乾女仆趴桌子上睡著了。
隋玉還是清醒的,一整晚,她估摸著就喝了半碗酒,奴僕們敬酒的時候,她不是喝雞湯就是喝魚湯,沒陪著他們拼酒。
「翠嫂,你帶人扶小春紅她們去第三進客舍睡覺,給她們喝些蜂蜜水解酒。張順,你們還是睡第二進客舍,就是你們之前睡的屋,晚上注意點,有發酒瘋的給他呼幾巴掌。」隋玉安排,她站起來伸個懶腰,看著月下的一桌殘羹冷炙,說:「今晚都歇歇,這東西就放這兒,人離開的時候鎖上門,明早再收拾。」
殷婆應好,她主動說:「娘子你去歇著,剩下的事我盯著,肯定不會出岔子。」
隋玉「嗯」一聲,跟趙西平走了。
「你兒子喝醉了。」一出門,趙西平立馬告狀,「他趁我們不注意喝隋良碗裡的酒了,之後又從我這裡騙一口。」
「那你明天記得訓他。」隋玉輕拿輕放,她眼中滿是擺了一院子的錢箱,錢箱打開,月光落在銅錢上泛起幽幽冷光,她把所有的錢箱都打開,滿院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