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還沒出太陽的時候,僕婦們就來摘過一遭棉花,經過半天的日曬,地里只有零星的棉桃又裂開口子,雪白的絮子在枝葉間很是顯眼。
農監目光熾熱地看著,問:「這東西真的還能織布?」
「可以,棉線已經搓出來了,過些日子就可以織布,織機我也買了。」隋玉回答,「等我把棉布織出來,棉被做出來,你就準備上書給朝廷,再把棉種和棉布棉被獻給朝廷。」
「能不能在十天之內做出兩床棉被和兩尺棉布?我打算趕在下雪前帶著棉被棉布以及棉種親自進京。」農監擔心棉被運送的過程會出岔子,打算親自走一趟,「我在長安有師友,可以直接把棉布棉被和棉種送到大司農的案桌上。」
隋玉想了想,九月中旬離開敦煌,冬天路難行,進京可能要到臘月了,路上若是再耽誤一下,明年開年了可能才把棉種的消息送到皇上眼前。有洪池嶺上的雪山擋著,朝廷來使抵達敦煌時最早是在三月中旬,那時她的棉種都種下了。
「好。」她一口答應,「路上天冷,我給農監準備一身棉衣。」
農監道聲謝,說:「你這裡要是缺人手,你儘管開口,缺人缺物我去給你尋。」
隋玉笑了,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我這裡織布的人手少,棉線搓出來了,你拿走讓城內的織布坊張羅,關於染色和織法,織布坊更擅長。」
農監一口應下。
說著話,三人到了客舍,客舍前的空地上曬著今早摘回來的棉花,大壯坐在樹下守著。
兩隻大黑狗睡懵了,人走近,它們才醒過來,腿還睡麻了,起身迎接主人的時候一瘸一拐,嚇得隋良以為誰把它們打瘸了。
僕婦們在第二進客舍的倉房裡絞棉線,五台織機都用上了,走進客舍就聽到織機的咯吱咯吱聲。
隋玉敲了下門,她進去說:「怎麼在倉房絞線?倉房光線不好,傷眼睛。」
「倉房涼快。」僕婦說,「您剛回來啊?」
「對,絞多少線了?」
「都在隔壁倉房放著,鑰匙在大人手上。」
隋玉又出去,走前交代:「我讓人把茶舍的門打開,你們把織機搬進茶舍,絞棉籽絞棉線的時候在茶舍里弄,光線暗了就點油盞。」
趙西平聽到聲已經出來了,他看見農監,又看隋玉從第二進客捨出來,他進屋拿上鑰匙去開門。
「有一百斤(漢代斤兩)棉線了,應該是能織一匹布了。」他說。
門打開,隋玉和農監一起進去,棉線纏成一個軲轆一個軲轆放在架子上,她拿下一卷線找到線頭扯開。於她來說,這種棉線有些粗,但對農監來說很是驚艷,比蠶絲粗,比麻繩細,還不易斷,而且手感摸上去柔軟不扎手。
「好。」他激動道。
「這些你拿走。」隋玉說,「要是織毀了,責任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