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晚,早飯和午飯一起吃了。」
隋玉出門,正好碰到出來找她的男人,趙西平半天沒見到她,不由問:「你跑哪兒去了?還是就在茶舍?不對啊,我來茶舍找過兩趟。」
「出去轉了半天,剛回來。這太陽一日日掛在天上,奈何不中用,出門一趟還是要凍掉耳朵。」隋玉有些躁,這清閒的日子有些磋磨性子,過得實在是沒勁。
走進廚院,隋玉看見宋從祖,他現在每日一大早進城,趕到城北聽老夫子授課,下學了也不急著走,繼續坐在燒了炕的學堂里認字練字,晌午在客舍吃飯。下午要是有生意,他就帶客商出城看駱駝,沒生意他就是待到傍晚才出城。
隋玉和趙西平再遲鈍,看他日日不歸家也明白他跟他爹鬧矛盾了,她旁敲側擊地打聽過,宋從祖都是語焉含糊地帶過,她就沒再過問,這麼大的人了,出不了岔子。
「從祖,駱駝快生崽子了吧?」隋玉問,「今年有多少頭母駱駝懷孕?」
「兩百七十二頭,已經有十三頭小駱駝出生了。」宋從祖說。
「兩百七十二頭是這個春天就要生的?還是包括去年秋冬才配上的?」隋良問。
「今年春天就要生的。」
「你家的家業真大。」隋良感嘆。
「駱駝多,吃的也多,偏偏敦煌能開墾種草的土地少,我們沒法自己種,只能買牧草,一年比一年買的多。」宋從祖犯愁,他扒口飯,說:「嬸子,你家的駱駝別養多了,上百頭就差不多了,養多了你也愁。」
「嗯,目前沒打算再買。」隋玉接過趙西平遞來的飯,說:「駱駝實在多得犯愁,讓你娘趕一些出關賣,用駱駝去大宛換馬。」
「再說吧,我琢磨著想去酒泉或是張掖買地種牧草,駱駝養大不容易,捨不得隨便賣了。」
「你租地嗎?」趙二哥突然出聲,「我在酒泉有地,我租你二十畝。幾個孩子今年都要留在敦煌,家裡的地靠我們兩口子和我大哥大嫂照顧不過來。」
趙老漢「咂」一聲,粗聲說:「不租,地里一旦種上草,往後地里的草斷不了根,還種什麼莊稼?」
宋從祖頭也沒抬,說:「農地受官府管制,不能隨意種東西,我想買的是開墾的荒地。」
隋玉不插言,她心想以前河西四郡人少的時候,生個孩子養到三歲就有二十畝地,生的多分地分的多,一家十口人能有一二百畝地。當時是都高興了,現在最先分到地的一波人老了,小的還沒長起來,一家老小累得像老黃牛一樣忙不過來,不少地撂在那裡荒著,偏偏缺地的人又買不到地。
也不知道往後會有什麼變化。
吃過飯,隋玉繞著客舍走兩圈,消食了回屋躺著睡覺。
這種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雖然無聊,日日夜夜連起來像是日子很長,但睡一覺半天沒了,再睡一覺又到了新的一天,睜眼混一天,閉眼混一夜,等凜冬過去,茶舍外的牆根下,汲取著屋裡暖意的野草發出新芽時,隋玉恍覺日子過得太快,吃吃喝喝,正經事沒做,兩個月就過去了。
開春了,客商張羅著買糧草,準備動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