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的時候說過,他不同意,我也就沒再提。他是守城官,官職不大不小,不像你趙叔一樣能辦大事,但在這個敦煌城還有些人脈,有他在,我們養在沙漠裡的駱駝沒有對家敢下毒手。」宋嫻簡單地解釋幾句,「這是我跟你爹之間的矛盾,不關你跟你哥的事,也不用你們操心。」
黃安成年輕的時候能不顧尊嚴入贅到宋家,求的就是財,如今宋家的家財一年富過一年,他更不可能從宋家離開。而宋嫻當年能掏錢打點把他送到守城官的位置上,圖的就是以他的身份能罩著她的生意,讓城裡的駱駝販子有所忌憚。現在兒女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有個當守城官的爹,名聲自然好聽些,宋嫻自然不會慪氣和離。
之前吵架的時候提出和離也是氣急了才昏了頭,遭黃安成冷言拒絕後,她也冷靜了下來。
綠芽兒「噢」一聲。
出了城,田地里的土腥氣和青草味取代了街巷裡的油煙氣和泔水味,宋嫻平心靜氣地叮囑:「你爹有一樣好,他不貪他不該得的東西,我的駱駝生意他不插手,商隊的進項他不盤查,更不會把我的財寶當成他的。你要找個跟你一樣能外出經商的丈夫我不反對,但你要留心,他能跟你一起外出經商就說明他有野心,他能插手商隊的生意就有可能取代你。娘希望你能有如意郎君,但不希望你感情用事,你要留著防備心,別引狼入室丟了命。」
綠芽兒沉默了。
宋嫻點到為止,不再提了。
快靠近客舍的時候,天徹底黑透了,這時身後傳來響亮的蹄聲。
趙西平騎著駱駝靠近客舍的時候發現路邊有人,他勒停駱駝,問:「是誰?來巡邏棉花地?」
「不是,是我跟綠芽兒,我們今晚還歇在客舍。你這是才回來又進城了?忙公務?」宋嫻問。
「嗯,進城去找知縣,我們帶回來的人得有地方住,看他能不能把空置的屋子騰出來給她們住。」趙西平翻身下駱駝,說:「走吧,回去了再說。」
客舍里熱鬧的緊,四月中旬正值商隊出關的旺季,客舍里住了八個商隊,八個商隊有二三百人,再加上今天剛來的六百多個種棉人,十進的客舍都容納不了這麼多人。
當下,入住的客商還找到隋玉提要求,他們不允許曾為營妓的女人住進客舍,哪怕客舍里的床褥被罩更換得勤,他們還是嫌棄,生怕她們身上的髒污和味道沾上了就洗不掉了。
「玉掌柜,我們次次路過敦煌毫不猶豫地選擇住在你的客舍,就是看中你的客舍乾淨,沒有亂七八糟的人。你今兒要是讓她們住進去,往後我們就不考慮再住長歸客舍。」一個大嗓門的客商喊。
隋玉不屑,「你們商隊出遠門還帶女人呢,關內還好說,出了關,人在沙漠裡喝水都拮据,更別提擦洗了,你們親她們的時候又不嫌髒了?」
「我們商隊不帶女人上路。」有人說。
「我們就是帶女人,那女人也是乾淨沒病的。」另有客商說。
隋玉翻白眼,「壞事都讓你們男人幹了,反過來你們又嫌棄這嫌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