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芳非常不喜自己被忽略的局面,卻覺出父母可能發作自己,只好尷尬地站在一邊。
雁臨不想再聽陸明芳說些有的沒的,立刻道辭:「還得麻煩雷子送我回家,晚了不合適。」
陸博山溫聲叮囑:「路上小心。」
「好。」
林婉送到門外,囑咐了雷子幾句,瞧他跟著雁臨走遠,這才回到病房。
陸博山抄著褲袋,站在窗前,靜靜審視著陸明芳:「怎麼回事?」
林婉要問陸修遠,被丈夫一個手勢阻止,「讓她自己說。」
陸修遠懶得聽家裡的破事兒,請母親叫大軍進門,自己下了床。
大軍扶著陸修遠出門去。
到了門外,陸修遠示意大軍退後,自己扶著牆壁,沿著走廊向前,步子遲滯卻堅毅。
林婉站在門邊瞧了一會兒,望著兒子與丈夫酷似的高瘦挺拔的背影,深吸進一口氣,回身帶好房門,坐到床畔,冷冷逼視著女兒,「從你見到修遠、雁臨開始說起。」
陸明芳回憶一下,大致複述一遍,隨後小聲嘀咕:「你們總往百貨大樓跑,還一起請假去市裡的商場轉了半天,誰不知道?我不了解秋雁臨,修遠跟我基本沒話,我想多了,擔心那邊跟你們獅子大開口,遇上了就問問。」
「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陸博山來回踱著步,「獅子大開口的事兒,雁臨辦不出,我們家倒是擺著一個。你六年前結婚,那時候我們又貼錢又貼彩禮,就連你跟我那個好女婿現在住的房,都是爺爺奶奶住不著給你的。你到底是想多了,還是鑽錢眼兒里了,你自個兒清楚。」
「那房子只是爺爺奶奶借給我們的,早晚要收回去給修遠。今天我是有不對的地方,你也犯不著這麼數落我。都是你們的孩子,憑什麼區別對待?十來年了,你們眼裡只有修遠,我冤枉你們沒有?」
「對,我們眼裡只有修遠。」林婉氣笑了,「修遠生下來就欠我們的,兩歲起跟著爺爺奶奶過,說到農活兒就沒他不會的,花銷全是爺爺奶奶出。長大了,參軍一去十年,有兩次戰友遇到難處,他手裡的錢不夠,跟他爸媽借錢,頭一回借一百還一百五,第二回 借三百還四百。我們不要他一分錢,因為沒臉要。現在聽你說來說去,我們欠的不是兒子,反倒是你?」
說完,她眼中淚光閃爍,又竭力逼退。
陸博山手一揮,對女兒下令:「往後少來醫院,圍著你那個吃軟飯的丈夫轉就得了。」
「爸!」陸明芳當下就氣哭了,「你怎麼能這麼說他?」
「說他都是給你臉。一對兒滿腦子混蛋邏輯的東西!記住了,我們有資格、權利支配自己手裡的財產,少盯著修遠跟雁臨。再著三不到兩的,家裡連抹布都沒你的份兒!」
陸明芳氣狠了,捂著臉哭得更凶,「你成心想氣死我!」
「氣死活該,你自找的!」陸博山鐵青著臉往外走,對妻子說,「趕緊把她弄走!」
走出門,他在走廊轉角的窗前看到了修遠。
修遠手撐著窗台,正和大軍說著話,神色和緩,病服背後卻已被汗水濕透。
如今修遠行走每一步,骨骼都像是被刀刃生生割著磨著。
他在承受的痛苦,常人難以想像。
陸博山走過去。
大軍笑著退開。
「你姐姐被我們慣壞了,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你只當颳了陣風。」陸博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