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雁臨認真地望著至交,「昨天手術之前,陸修遠簽字之前,特別害怕,然後我上手術台之前,也特別害怕。
「你不知道,他那個人,騙人的本事比賺錢還厲害,但是,昨天他騙不了我。」
夏羽動容。
雁臨微笑,「那時我想,這幾年的一切,是不是太順利了,好運氣已經用完。
「我問醫生,我會不會失去孩子,會不會下不了手術台。
「醫生說沒事,這種手術不算什麼。
「我也知道不算什麼,還是怕得不行,又跟醫生說,萬一出現意外,我下不了手術台,儘量多留我幾個小時,讓我跟我的丈夫、親人、好友道別。」
「臨臨。」夏羽眼角濕潤起來,緊緊地握住雁臨的手,「沒事了,現在一切都很好,對不對?」
「是啊,只是有驚無險的小意外,這種矯情的話,也只有跟你說說。」雁臨輕輕吁出一口氣,「說出來就輕鬆了。」
「有什麼矯情的?」夏羽一臂攬住她,「這說明,你在意的人很多,原因是我們也很在意你,往後對家人更好一些,我麼,你看著辦吧,反正對我不好我就跟你鬧。」
雁臨輕輕地笑起來,「我們夏總說話,從來是一針見血。」
其實雁臨能說出來的,也只是一部分。
生下心心,做了母親之後,對她的感覺,是在重獲新生的基礎上,又一次宛若新生。
昨天的陸修遠,完全失去冷靜鎮定;昨天的自己,拼了命地要自己冷靜鎮定。一切只是讓她愈發確信,他們相愛。
深愛。
深刻地意識到了,不自主地回顧過往。
前世的她,對孩子的抗拒甚至大於婚姻,在這一世,竟在走入婚姻之後,認為添個孩子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如果說她有過產前恐懼症,也不過是擔心孩子的健康,以及恢復身形這類事。
居然渾然忘卻,即便再過十餘年,也有突發病症難產而亡的實例。要到上手術台時才想起。
說來簡直荒謬,卻是她真實的心路。
原因呢?不外乎是陸修遠這個說的少做得多的男人在身邊,再就是四位長輩營造出的家庭氛圍太溫暖,讓她確信自己和孩子的餘生,都會過得舒心自在。
夏羽說得對,以後她要對親人更好一些,換成兩個字,便是珍惜。要更加用力地珍惜手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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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七天後,林婉和陸修遠一起帶雁臨和心心回家。在那之前,陸修遠又摁著醫生一通問。
鑑於上次手術後,陸修遠的一連串犀利縝密的問題,害得醫生險些卡殼冒汗,這次一看到他就頭疼不已。這種患者家屬,實在太考驗人的專業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