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聽見何美人被禁閉後,良妃下意識地抬了下頭,眼神不易察覺地變了變。
邰諳窈和良妃被迫捆綁,難免會一直關注良妃,於是將這一點盡收眼底。
她輕眯了眯眼眸,心底疑惑,良妃不想何美人被關禁閉?
為什麼?
請安在一場鬧劇散罷,眾人潮水般退去,片刻,坤寧宮中就剩下一片安靜。
邰諳窈位低,晚了一步出來,良妃依舊等在門口。
見狀,邰諳窈忍住心底的情緒,她快步走近,似有不解:「娘娘在等嬪妾?」
良妃聽著她口中拉遠距離的稱呼,一時間本來要說的話皆數堵在了喉間,許久,她說:
「我好久沒見你了,要不要去我宮中坐坐?」
邰諳窈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良妃身側的儀仗,對於像個奴才一樣跟在別人儀仗旁邊的這種事情半點興趣都沒有,她沒有猶豫地推辭:「嬪妾久病初愈,聞樂苑還有事情要處理,還是改日再去叨擾娘娘。」
聞言,良妃沉默了片刻,再開口,她低聲說:「你別把何美人的話放在心上,你能得賞賜,我也替你高興。」
酸澀是真的,覺得有點難堪也是真的,但替二妹妹高興也絕非作假。
邰諳窈袖中的手指微動,她不肯對上良妃的視線,死死地垂著杏眸:
「嬪妾都知道的。」
四周尚有妃嬪未散,良妃到底沒再多說,今日暖陽很盛,邰諳窈卻依舊穿著披風,一陣清風拂過,披風被吹得散了些,良妃下意識地伸手替她攏了攏。
邰諳窈不由自主地渾身僵硬。
良妃鬆了手,擔憂她的身子,溫柔囑咐:「今日風大,你別貪玩,早點回去。」
邰諳窈不知該回什麼,她攥著衣袖的指骨微微發白。
等良妃的儀仗走遠,邰諳窈依舊站在原地,她垂著杏眸,眼瞼在鼻樑上垂下一片陰影,誰也看不清她在想什麼。
她許手指攥得太過用勁,指骨處傳來一陣疼意。
良妃越是這樣待她溫柔,越是襯得她卑劣不堪。
她忍不住地想,當年她那對父母準備回京時,想必也會覺得慶幸當年重病的人是她,而非長姐吧?
今日是秋鳴陪著主子來請安,見良妃走了許久,主子依舊沒動,她小心地喚了聲:
「主子,時間不早了,咱們要不要回宮?」
邰諳窈回神,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額間,杏眸懨懨地耷拉下來:「回吧。」
如今將近八月,御花園的花依舊盛開,不見半點頹廢。
其中有一支胭脂點雪開得極其茂盛勾人,邰諳窈來請安時就瞧見了,如今請安散罷,她路過涼亭時,就見有人伸手摺了那支胭脂點雪,意有所指道:
「瞧瞧,這不論是花還是人,都得生得格外出眾不同,否則,怎麼能引人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