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美人拿著帛巾擦了擦手,她可有可無地應了聲,許久,她問:
「儀嬪還是沒有傳消息來?」
柳霜有點遲疑地搖頭:「儀嬪一直很安靜,從不和其餘妃嬪有來往,良妃養病許久,也沒見儀嬪去探望過幾次。」
這幅作態,其實叫人有點眼熟。
當初的良妃也是如此,慣來清高,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不和其餘妃嬪深交,也從來不會拉幫結派。
姚美人眸色不著痕跡地深了深,她輕聲道:
「到底是親姐妹。」
即使從小沒有在一起生活,但還是能從中窺到點相似之處。
柳霜沒接這話,她有點猶豫,看了眼四周,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主子您都說了,她和良妃是親姐妹,這層血緣關係註定良妃是她天然的盟友,她會捨近求遠地和我們合作麼?」
姚美人對柳霜的話不置可否:
「再是親姐妹,當利益不同時,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儀嬪是這段關係中的利益損失者,她不信儀嬪沒有私心。
而良妃獨來獨往的下場也擺在這里,她相信儀嬪是個聰明人。
柳霜有點欲言又止。
姚美人轉頭看向她:「想說什麼?」
柳霜低下了頭:
「咱們現在這樣不好麼?」
主子位份在宮中不高不低,不會招人嫉恨,也不會叫人為難,又有周嬪庇護,算是宮中難得的安穩人。
周嬪是個閒不住的,長春宮中也不缺熱鬧,她們需要這麼費盡心思地摻和到這宮中的烏煙瘴氣中麼?
聞言,姚美人安靜了片刻,她轉頭看向楹窗外,閒庭中種了一棵銀杏樹,而如今那棵銀杏樹樹葉漸漸枯黃,秋風卷著枯葉飄零落下,夕陽斜下,無端染著些許寂寥。
姚美人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落葉,輕聲說:
「柳霜,這長春宮太冷清了,我才二十歲。」
她不該是這樣,前路仿佛一眼就望得見頭,只能一日復一日地在宮中消磨時間。
她有膽識,也有野心,長春宮不該困住她。
她也不想被困住。
柳霜呼吸倏地一滯,她見不得這樣的主子:「奴婢會一直陪著主子!」
姚美人輕輕笑了聲,落葉在她手中被一點點碾碎,她不緊不慢地鬆手,任由冷風將落葉殘渣吹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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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宮中,馮妃被御前宮人請回來後,就掀翻了案桌,杯盞碎了一地,須臾,殿內就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