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的狐疑散了些許,邰修容要真的是被人害死,扶雪只會恨不得拆其骨喝其血,又怎麼會替人隱瞞。
在眾人被邰修容的病逝吸引了注意的同時,頡芳苑格外安靜,唯一的主子死了,能管事的主子娘娘也都不在,只剩下頡芳苑的宮人。
皇后娘娘臨走前,吩咐讓人替雲婕妤整理儀容,沒人敢怠慢。
宮人前前後後地進來,雅杏雙眼通紅,她呆呆地癱坐在地上,失神地看著沒了呼吸的主子,腦海中一片空白。
有宮人隱晦地看了她的背影,不待人發現,就立刻低下頭,替雲婕妤整理儀容的同時,將她口中含咬著的人參片也拿了出來,悄無聲息地藏在了袖子中。
產房內被打掃得乾淨,不止產房,頡芳苑殿內也被打掃了一番,香爐內燃盡的菸灰也被宮人倒掉,殿內鋪著的青石磚也被人一一地擦過。
不待天亮,邰修容和雲婕妤的屍體就被抬出了皇宮。
和邰修容不同,雲婕妤是因為誕下皇嗣而死的,早朝前,時瑾初就下了旨意——雲婕妤以修容位份下葬。
天徹亮了。
今日沒有暖陽,烏雲久久未散,不僅不散,還落了一場大雨,讓宮中看不見摸不到的陰霾越發濃厚。
這一夜發生了很多事情,眾人都是天際飄白後才回了宮殿,都是身心俱疲。
邰諳窈也是如此,她回到聞樂苑後,只覺得渾身都疲乏得沒力氣,綏錦打來熱水,讓她泡腳,替她揉按著站得有些充血的腳踝。
楹窗被合上,天氣暗沉,殿內也沒點燈,不免有些昏暗。
邰諳窈抬眼,無意間和銅鏡中的自己對視,她問:
「都安排妥當了麼?」
綏錦點頭,低聲:「都收拾乾淨了,主子放心,您也累了一夜,今日沒有請安,您睡會兒吧,奴婢會記得叫您的。」
邰諳窈若有似無的地應了聲,她躺在床榻上,一夜未睡叫人睏倦,但腦海中還充斥著許多事情,讓她一點也睡不著。
她在有些昏暗的殿內睜著眼,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綏錦見她許久沒閉眼,就知曉她是不會睡了,她坐到了床邊的腳踏上:「奴婢陪您說說話?」
邰諳窈蹭著枕頭,她有點不想說,但綏錦太了解她了,她悶悶道:
「他當時一點都沒有猶豫。」
綏錦沒去頡芳苑,但她也知道今日發生了什麼事,她問:「主子覺得害怕了?」
邰諳窈也說不清,但她清楚自己的身體,若她真的懷上了皇嗣,她這般羸弱的身子也真的能平安誕下皇嗣麼?
若是遇見和今日一樣的情況,時瑾初會不會也沒有一點猶豫地選擇放棄她?
她聽見了雲婕妤的慘叫聲,像是生不如死。
即使雲婕妤今日的結果幾乎相當於她一手造成的,但她也不免覺得些許兔死狐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