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番拋出數句話,叫眾人目瞪口呆,也不給皇后回話的機會。
時瑾初都朝她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遂頓,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咬唇,忍著淚意地說:
「娘娘說您一視同仁,但你來了後,可憐了丁才人,有替臣妾擔憂一聲麼?」
佳人含淚,搖搖欲墜,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就讓她一而再地質問變成了不平的委屈。
秋鳴也適時地抹了把眼淚:「奴婢現在都還覺得後怕,娘娘覺得丁才人可憐,但險些落到這種處境的就是我們娘娘啊。」
一對主僕委屈不平地看著她,皇后不著痕跡地握緊了手帕,二人的質問也讓她營造出的氣氛立時消失殆盡。
她這個時候終於意識到邰諳窈的模樣生得當真是好,沒有一點攻擊性,一蹙眉便是讓人覺得她受了委屈,輕而易舉地做足了楚楚可憐模樣。
許久,又或許只是片刻,皇后抬手按了按眉心,她像是有點頭疼:
「儀修容說得對,是本宮想岔了。」
她身為皇后,最主要的就是公平處事,一旦讓人覺得她有偏頗,必然會損害她的權威。
似乎是沒想到皇后這麼快就妥協,丁才人意識到自己被徹底放棄了,要淪落成庶人,日後只能在冷宮度日,她嚇得一個哆嗦,不敢置信地喊:「娘娘!」
皇后垂眸看她:
「你糊塗時,就該想到這個結果。」
丁才人還想喊冤枉,但已經有宮人拖著她下去,她的聲音被堵在喉間,她四周去望,沒有一個人對她伸出援手。
皇上許是根本不記得她這號人。
皇后也放棄了她。
她最終望向儀修容,儀修容站在皇上跟前,矜貴得仿佛被眾星捧月,有一瞬間刺得她眼疼,叫她淚水不斷地流。
邰諳窈也在看她,見她被拖下去時,仍是只在喊冤枉,心底不由得些許失望。
有人替她攏了攏披風的衣襟,邰諳窈堪堪回神,就見時瑾初剛收回手,垂眸看向她:
「走了,回去換身衣裳,仔細受涼。」
邰諳窈沒有異議。
時瑾初拉著她轉身離開,皇后帶著一群妃嬪在後面福身恭送,遠遠望去,仿佛那才是一對璧人。
皇后直直地望了許久。
四周妃嬪漸漸告退,她們也濕了點衣裳,時間一久,就覺得渾身都是涼意,也要趕緊回去換衣裳。
問春扶著娘娘,見四周沒了外人,她朝冷宮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
「娘娘,咱們就這麼讓丁才人去冷宮了麼?」
皇后收回視線,覷了她一眼,問春下意識地噤聲。
皇后轉身,沒有搭理問春的話,淡淡道:「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