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初見到這一幕,才隱約覺得她有點眼熟。
但到底是誰,時瑾初沒能記起,他也沒為難自己。
他入後宮時,慣來喜歡去些讓人一眼就能瞧清想法的妃嬪宮中,前朝政務已經夠繁忙,他來後宮便是為了得一時輕鬆,而不是再給自己找一堆事。
不論是皇后還是敬修容,再是安靜平穩的性子,也沒法掩蓋她們心思深的事實,所以,他會給她們高位,卻是不願去她們宮中。
時瑾初望著段寶林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邰諳窈。
他好像從未在邰諳窈眼中瞧見過這麼濃厚的期盼,她總是乖巧,有時也安靜,卻也藏住了她的真實情緒。
段寶林只覺得皇上在看她,她心中忍不住地有點得意。
人人都說她被禁足後也跟著失寵,皇上徹底忘了她,瞧,她如今一在皇上跟前露面,皇上不是就記起了她麼?
都怪皇后和敬修容。
段寶林在心底怨怪著導致她許久不能見聖顏的二人,全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那人現如今腦海中閃過的另有其人,她翹首以盼地喊了聲:
「皇上?」
她蹲得久了,雙腿便不由得有點酸,她也是在提醒皇上,她還沒起來呢。
她這一聲的確叫醒了時瑾初,但時瑾初還是沒讓她起來,他坐在鑾駕中,調整了一下坐姿,鑾駕未曾放下來,這個位置讓他望向段寶林也是垂眸俯視,他好整以暇地問:
「怎麼這個時候餵魚?」
段寶林沒察覺到不對,她將自己早就想好的藉口說了出來:「嬪妾一時貪玩,玩得晚了點,準備回宮時見到這瓊華池的金魚,又沒忍住讓宮人拿了魚食來喂,結果沒想到會耽誤到現在。」
說罷,她偷偷地瞥了時瑾初,有些羞澀地低頭,嗓音好像是含了蜜意:
「誰知會在這裡遇見皇上,許是天意呢。」
張德恭聽得越發埋了埋頭。
時瑾初勾唇,他仿佛是笑了一下:
「貪玩?」
他聲音頗有點玩味兒,段寶林沒聽出來,還應和地點了點頭,下一刻就聽時瑾初不緊不慢道:「既然如此,你便好好地玩,朕讓人陪著你。」
段寶林點頭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有點迷茫地看向時瑾初。
她沒怎麼聽懂這番話。
什麼叫讓人陪著她好好玩?
接下來,皇上不是應該和她一起回宮麼?
她的困惑很明顯,但沒人替她解惑,時瑾初撂下了鑾駕上擋風的提花簾,張德恭看都沒看段寶林,直接讓宮人抬起鑾駕。
途徑段寶林時,張德恭才瞥了她一眼。
誰不知道儀昭容有孕後,聖上從未在合頤宮留宿過,即使在合頤宮留得再晚,也會回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