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賈清與汪恆了悟了。
王賀不是不知此行兇險,他沒有妥協的打算,他來西江月純粹是為了告訴他倆,王敬時要見他們。
這是為什麼啊?
賈清與汪恆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不解。若然純粹為此,王賀完全可以不用冒險。
可是他們沒有時間糾結在這個疑惑上,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
那就是,要去見王敬時嗎?如果註定保不住王敬時,還有見的必要嗎?
「去!」賈清握拳的手捶在桌面上,嚴肅道,「咱們去聽聽他要說什麼!有些話對著咱們說,總比讓他跟王賀講好!」
王賀攙著白榆走得慢,等他走出西江月,蕭青闌已經駕著真寧公主的車駕遠去,但留下了一部分織造局的人給他。
溫言幫忙把白榆弄進轎子裡,翻身上馬,騎行在最前邊,將人平安送回縣衙。他拱手,同王賀辭行,想了想又說:
「王大人,溫某以為你當給殿下一個交代。」
「那公子不想聽王某的解釋嗎?」
王賀一身青灰色長衫罩著同色披風,本是很素雅的,此時卻染著斑斑殷紅的鮮血。他說話時,頭微微抬著,溫言瞧見他眼尾竟也沾染了血色。
有種平靜的肅殺之意。
「你們心思重,本公子不想聽了。」
溫言長長吐出口氣,擺擺手,調轉馬頭離開。
看著遠去的身影,王賀神情難得有幾分忡怔之色。
忽而鼻尖一點冰涼。
又下雪了。
王賀心裡藏著事,他安頓好白榆,就去了趟別院。趙徽鸞在屋裡用晚膳,他進去,正在布菜的蕭青闌擱下筷子,往邊上退開一步,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跪下磕頭,感謝真寧公主的救命之恩。
趙徽鸞沒放在心上,讓他起來,甚至還笑眯眯地問他要不要坐下一道用膳。
「臣身上寒氣重,不敢與殿下同席。」
王賀一路過來身上沾著不少雪,此時都化成了水珠。趙徽鸞聽他這麼說,也不強求,就讓他退下了。這反倒弄得王賀一愣。
「殿下不好奇嗎?」王賀走後,蕭青闌重新過來拾起玉箸。
公堂上已然同江南仕宦撕破臉皮,王賀冒險去西江月,肯定有他非去不可的理由。
「怎麼可能?本宮都快好奇死了!這個王賀,本宮不問,他就不說,一點兒都不如淨之可愛。」
趙徽鸞氣鼓鼓地夾起一塊蝦仁,重重咬下一口。
「但是呢本宮問了,他未必會說實話。與其聽他半真半假同本宮扯,本宮啊乾脆不問,讓他心裡也七上八下、貓撓似地琢磨——本宮為何不問。」
蕭青闌忍俊不禁。
「殿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