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裴晴江與次輔宋知鳴都覺得這是小事。不過一個區區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章雲馳是靖武侯府的世孫,給了便給了吧。
可是趙徽鸞還生著氣:「容諳對本宮不敬,當如何?」
「這……」
容諳不願首輔幾人為難,拱手道:「臣願自請押送糧草去北境,不擾殿下清淨。」
「如此,甚好!」
趙徽鸞氣呼呼一甩袖,領著蕭青闌等人走了。
很快,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令牌送到趙徽鸞手中,她召章雲馳入宮。
章雲馳躬身去接,趙徽鸞卻扣緊令牌,遲遲不遞給他。
「晏禮哥哥,你當真想好了嗎?接了這令牌,你就不能去會試了。」
章雲馳只把自己的腰背彎得更深了一些,兩手攤開頂過頭頂,一字一句道:
「臣,雖憾,無悔。」
趙徽鸞握在令牌上的手指緊了又緊,終是放進了章雲馳掌心。
押運糧草前一日,容府來了位不速之客,是禁中的晉世子趙新喆。
說「禁中」其實不太妥帖。晉王府有不臣之心是沒有根據之事,趙徽鸞不能明著禁他,只能是暗中派人盯緊小晉王府。
容諳是知道這事的。
是以,晉世子此行光明正大,他是來探望被趙徽鸞逼出燕都城的容諳的。
「這真寧公主委實不知體恤臣下啊!委屈你了,良胥。不過一個兵馬司的指揮使,她得去了又能有什麼用?」
容諳閒適地給晉世子添茶,聽他末一句,不由得挑了下眉。
「世子知道真寧公主為何要給章家小子討這指揮使?」
趙新喆掩在錦帕下的唇角動了動,陰鷙的眸中流露出幾許輕蔑。
他當然知道。
真寧公主怕是慌不擇路了吧,邊境都亂了,燕都無兵,五城兵馬司能頂什麼用呢?
但他同容諳說的卻是:「勛貴子弟的福祿罷了。」
容諳默默飲茶不說話,又聽趙新喆道:「良胥,你看這些人,所有的好處都只緊著他們自己人。你為他們這般勞心勞力,本世子委實替你不值。」
見容諳望過來,趙新喆提起茶盞與他輕碰,箇中意思很明顯了,是要容諳轉投他麾下。
容諳輕晃茶盞,笑意淺淺:「世子會將容某視作自己人嗎?」
「這是必然!」
趙新喆說的堅定,容諳聽了卻是搖搖頭,將茶盞放下。
趙新喆瞧在眼裡,眸光又深沉了許多。
「也是,能得良胥傾力效忠的,豈會是碌碌無能之輩?本世子雖是病體,但——不若等來日再看吧。良胥會發現,本世子才是你的最佳東枝。」
容諳又一次被他話中的「惺惺相惜」給無語到了。
一路北上,容諳坐在搖晃的馬車裡,他閉著眼,腦海里浮現的卻是那日趙徽鸞同他說的——
「容卿,你與本宮吵一架吧。」
玉衡宮裡,趙徽鸞想的同樣也是那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