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之,沒有本宮的允許,誰都不能進來!」
趙徽鸞邁過門口,錦衣衛指揮使陸北瞅了眼垂頭不語的段掌印,喊了聲:「殿下……」
多的話未說出口,蕭青闌已橫劍擋住了他。
趙徽鸞側目啟齒:「怎麼?陸指揮使有意見?」
陸北忍了又忍,終是拱著手低下頭去。
房門在身後關上,屋子裡滿是藥味,趙徽鸞緩步到病榻前,許是有所感應,永昭帝緩緩睜開了眼。
他渾濁的視線里好似看到了故人身影,待到視野清明,他才嘆了口氣。
「簡簡啊。」永昭帝日漸蒼老的面龐浮現慈愛的笑。
趙徽鸞坐到榻邊將他扶坐起來,垂著眼瞼往他身後塞靠枕,嘴上說著:「父皇方才為何嘆氣呢?見到兒臣很失望嗎?」
她說著,抬眼望進永昭帝眼裡:「那麼父皇想見到誰呢?母后嗎?」
被戳穿心事的永昭帝愈發傷懷,他眼中流露出來的柔情委實令人不適。
趙徽鸞不願再看,便開門見山直接發問:「父皇為何不殺晉王與晉世子?謀逆乃是死罪!」
永昭帝愣了愣,明白過來。
「簡簡今日來見父皇是為了此事啊。」他笑著拉起趙徽鸞的手,輕拍,「昨夜嚇到朕的簡簡了吧?啊?」
趙徽鸞不動亦不說話,眼神冰冷。
永昭帝無奈地嘆了口氣,拍著女兒的手背說起心裡話。
「他這不是沒成呢嘛。」
只這一句,聽得趙徽鸞都愣神了。什麼叫「沒成」?
「你晉王叔生來便去了封地,未曾享過帝京一日繁華,未曾得父母一日愛憐,他是朕唯一的弟弟,手足之親血濃於水,朕已時日無多,對他實在於心不忍。」
「於心不忍?」
趙徽鸞好似聽到天大的笑話,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遠離病榻。
「那晉王謀逆時,他可曾對父皇心生不忍?」
面對女兒的質問,永昭帝神色幾番變動,嘆道:「他畢竟是朕的弟弟,他知道錯了。而且,朕也沒有任何損失啊。」
「……」
趙徽鸞嘴巴張了又張,不敢相信這話會是從她父皇嘴裡說出來的。
「父皇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仁慈啊?」
「兒臣想問問父皇,那些因晉王之亂而死的將士,難道不是父皇的子民嗎?」
「晉王是父皇的兄弟,陣亡的將士難道就沒有父母兄弟嗎?他們憑什麼要為你們所謂的『兄友弟恭』,放下仇恨、放棄公道?」
「就因為皇室高高在上、而萬民卑如草芥嗎?」
「父皇,你何必自欺欺人?兄友弟恭,父皇你與晉王真的有嗎?忌憚晉王與溫府聯姻,強召晉世子入京為質的,難道不是父皇你嗎?」
永昭帝虛偽的外衣被一層層撥開,他惱羞成怒,漲紅了臉,一口痰卡在喉嚨,支吾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