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實是抱著必死之心去闖的天權宮。
「容卿,你實不該替本宮攬下殺晉王的罪責。」
趙徽鸞握緊了手中杯盞。突然,一隻手伸過來附在她手上,將她緊緊握住。
她抬眼,對上容諳認真的眸子。
容諳同她彎了彎唇,道:「殿下,你我聯盟,臣自當如此。」
內閣的這場內鬥轟轟烈烈,到五月初,首輔裴晴江敗落,宋知鳴如願上位。但他仍沒有放過在朝為官的裴家子弟,撤職的撤職,查辦的查辦,端的是斬草除根。
這一鬧,到五月底了還沒結束,但永昭帝的人生已經走到了最末尾。
趙徽鸞這才去了一趟天權宮,她遠遠站著,看病榻上的永昭帝一手拉著太子趙瑾昂,一手拉著首輔宋知鳴,同他倆及一旁的次輔謝道安、閣臣容諳託孤。
最後,在趙瑾昂悲痛的哭聲中,永昭帝鬆開了手。
趙徽鸞閉上眼,同一眾人伏地跪送。
第142章 跪請
永昭四十三年六月,十歲的太子趙瑾昂登基為帝。
首輔宋知鳴心氣兒實在太高,不願受司禮監的掣肘,於是上書小皇帝,諫言收回司禮監的批紅之權,從而引發了他與司禮監掌印段思齊之爭。
容諳又巧妙地避開了,藉口去永昭帝的陵寢負責安葬事宜。待他歸京,已是今秋九月,宋知鳴致仕返鄉,兩人還在燕都城外見了一面。
宋知鳴看著眼前這個恭謹謙卑的後生晚輩,笑意涼涼。
「老謝的身子骨啊,能熬過來年早春就不錯了,內閣竟就這般落到了你手裡。是老夫小瞧你了。」
容諳躬身拱手,沒有辯駁一句話。
但宋知鳴一語成讖,謝道安果然沒挺過熹和元年的早春。
……
熹和元年,燕都。
原本六年一次的京察大典提前到春三月。
四品以下的官員由吏部、都察院會同考察,四品以上的官員由皇帝親自考察,但小皇帝年幼,由內閣代為考察。
往次京察大多走個過場,罷黜的官員寥寥無幾,這次卻大刀闊斧,黜陟朝臣一百二十九例。舉朝上下,人人自危。
兩個月後,這股風吹到了玉衡宮,朝臣們跪請長公主監政。趙徽鸞百般推脫不得,只得由著他們跪。
「什麼時辰了?」
趙徽鸞小憩醒來,一時間分不清今夕何夕。
「稟殿下,快午時了。」
仲夏天已有些燥熱,惜春給她搖著扇,見她醒來,忙招呼人來伺候她洗漱。
趙徽鸞擺擺手,問:「還跪著呢?」
惜春頷首。
趙徽鸞沉吟稍許,吩咐念夏、連秋她們給人送碗酸梅湯消暑。
朝臣們早已汗流浹背,他們怔愣愣接過酸梅湯,面面相覷,實耐不住日頭照曬,紛紛飲下。
「惜春,你說,是日頭底下跪著磨人呢?還是雪天裡跪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