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沈知韞用力拍下兩本摺子,「殿下為我等謀利,殿下都不怕,我等自當一往無前!」
「好。」
趙徽鸞仍是端坐在搖椅上,腰背挺直,視線一直落在書上。哪怕聽到沈知韞的話,她也是淡淡的,拿過手邊矮几上的茶盞。
「預祝婉婉金榜題名。」說著,她把茶盞送到唇邊,抿了口。
然而,報名參加科考的女子實在少。
莫說尋常人家女子讀書識字的少,就是官宦名門的千金小姐也最多讀些《女訓》《女戒》,少有能參加科考的才學,即便有,她們的父兄也是不會允許的。
傅旭初親自把女子參考名冊送到長公主府,攏共不到十人,而且都是當年一起在國子監里念過書的同窗。
「殿下,在科考開始之前,殿下都是可以叫停的。」
聞言,趙徽鸞蹙起的眉頭微微舒展,視線從名冊上轉開,她笑看向面前低眉垂眼的傅旭初。
「人確實是少了點。傅侍郎是覺得本宮大可不必為這名冊上的寥寥幾人,去背負天下人的口誅筆伐,是嗎?」
傅旭初沉默了,就在趙徽鸞抬指欲讓他退下時,他忽然道:「臣替殿下不值。」
這倒把趙徽鸞說愣了。
不值嗎?
傅旭初久等不見趙徽鸞說話,他仗著膽子稍稍抬起眼,卻見趙徽鸞好以整暇地望著自己。
第152章 道阻
「本宮少時曾為先左都御史謝尚修不值,後來也為先欽天監監正陶玄知不值,從未想過,有人會將『不值』二字用在本宮身上。」
趙徽鸞言笑晏晏,看起來平易近人極了,但傅旭初聽著這話,仿佛看到了他與面前這個護國長公主之間隔著望不到頭的汪洋大海。
他收回視線垂下眼,便又聽趙徽鸞用滿是親和的語氣同他道:
「傅侍郎好意本宮心領了,你且回去吧。」
「是,殿下。」
傅旭初從離開到坐上歸府的青頂小轎,他一直摩挲著指尖,垂眼沉思。
不少同僚在看到名冊後,都猜測長公主力主開女子恩科,怕是完全為了沈家姑娘。
長公主與沈家姑娘的情誼朝野皆知,已逝的靖武侯府世孫章雲馳曾有意與沈府聯姻,雖然沒過明路,但他們也是有所耳聞的。朝臣們有如此猜測,實屬正常。
然而,方才長公主半點不提讓他照看沈家姑娘一事,這讓傅旭初覺得同僚們的猜測是錯誤的。
可長公主究竟為何寧可背負「離經叛道」「倒行逆施」的罵名,也要堅持開女子恩科呢?
傅旭初想著,眼眸又沉了幾分。
日前,他曾隨同禮部尚書季環州去見首輔容諳,就女子恩科一事,容諳表現得極為平靜。
「殿下如今執掌監政大權,她既要開此恩科,我等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