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武痴,久聞安南侯雲嵩的大名,數次想試年輕人的身手,每次都沒過幾招就被他兒子打岔,這回說什麼也得打一架。
正當兩人拆招拆得過癮時,一道頎長的身影緩步經過他們身邊,清涼的眼風輕飄飄掃過去,雲嵩先停手了。
「看他幹什麼?咱們打咱們的。」
容父話音未落,便見容諳視線落到了他受傷的腿上,語調微涼:「父親,孩兒昨日讓長右定了幾壇水雲間的酒。父親腿傷不好的話,那除夕夜……」
話中的威脅意味很明顯,容父當即退開三丈遠。
他因腿傷被管著,已經好久沒喝酒了,就等著除夕夜喝口好的呢!
容諳收回視線,折往書房。
「原來伯父也怕良胥兄啊!」
雲嵩稀奇得緊,容父朝他遞過去一記哀怨的眼神,雲嵩笑著追上容諳。
容父在原地盯著兩人的背影,忽而扭頭問一直默聲不語的長庚與長右:「老夫怎麼瞧著他倆的身形不是一般的像呢?」
長庚眨眨眼,他從來沒留意過。
長右道:「是蠻像的。」
早些年去安南那會,他就發現了。若是穿相同的服飾,單看背影還真不好分辨。
書房裡,雲嵩聽完容諳的話,笑道:「你想讓我年後去招兵?」
「對,你親自去。兵不在多,在精。」
雲嵩眉峰一挑:「然後呢?」
容諳道:「你親自練兵。」
雲嵩勾唇笑問:「然後再親自掌兵?」
「是。」
「容諳,你瘋了!」雲嵩驀地收斂神色,嚴肅道,「大胤自太祖朝起,招兵、練兵、掌兵都是分開進行的,講究的是兵無常帥,帥無常兵,以防邊將擁兵自重。你難道不知?」
「我知道。」容諳神情也很凝重,「但你帶過兵,上過戰場,殺過敵,當比我更清楚,將帥與兵丁彼此不熟悉,沒有默契,是很難贏的。你在安南從軍五六年,才與底下兵將磨合出來,平定了安南。」
雲嵩沉默了。
這個問題他早就發現了,特別是在遼東境抵禦靺鞨黑水部時,那種無力感更甚。
「可是,朝中不會有人同意的。」雲嵩沉聲道,「國庫難得有點進項,你就用來招募兵丁,且你所說的於朝臣而言,不是一般的兵,是親兵。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容諳,我怕你玩火自焚。」
容諳垂眸盯著手中茶盞:「我能頂住朝中非議,關鍵看你敢嗎?」
雲嵩面上斂起一層寒霜,他一口飲盡涼透的茶水,杯盞重重落於桌案。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容諳抬眸對上雲嵩桀驁卻堅定的眉眼,兩人忽而默契地笑了。
屋外傳來長右的聲音:「公子,宮裡送了道急件過來。」
容諳眉心蹙了蹙,讓他送進來。
「什麼事這麼急吼吼的,都等不到你明天去內閣?」
雲嵩湊過去看,眼睛驚得瞪大了一圈:「蕭青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