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穩穩停下,容諳最先出去,趙徽鸞搭上他的手走下來,兩人並肩邁上台階。
身後,蕭青闌與章南星等人悉數下馬,衝著並肩而行邁上台階的二人,拱手高呼:
「恭賀長公主殿下與容首輔大婚!」
「願二位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在恭賀聲中,趙徽鸞邁進了容府大門。
容府上下一眾奴僕列道恭迎。
因省卻了諸多繁瑣禮節,他二人只在容父的靈位前拜了天地,便去到了容府主院別鶴居。
惜春給趙徽鸞摘下沉重的發冠,趙徽鸞忍不住轉了轉酸痛的脖子,連秋見狀正要上前給她揉捏,卻見容諳朝她二人示意。
二人饒有眼力見地福身行禮,退到門口時將準備進來的念夏與拂冬一道拉了出去。
脖子上揉捏的力道輕重適宜,趙徽鸞舒服地眯了眯眼,看著鏡中人道:
「本宮給你上藥吧。」
容諳卻道:「殿下先用膳吧,待會臣帶殿下去見個人。」
見趙徽鸞蹙眉,又道:「臣現下還不能脫這身衣裳。」
他說的誠懇,趙徽鸞只得按下心思。
用完膳,已是黃昏時分,奴僕在廊下點燈。
長庚與長右帶著惜春四人熟悉容府,又帶她們去從新入府的丫鬟里挑幾個資質好的入別鶴居伺候。
容諳牽著趙徽鸞出別鶴居,帶她去見的人是自己的生母,柳氏。
柳氏坐在觀音像旁,雙眼微闔,手持佛珠口誦阿彌,木魚聲清脆又孤寂。
「母親,孩兒今日娶妻,特帶殿下前來見你。」
木魚聲驀地一頓。
顫動的眼睫泄露了柳氏的激動,她緩緩睜開眼,朝容諳笑得慈愛,瞧著有些克制疏離。
明明是她心心念念十七年的親生子,她想他,愛他,疼他,卻因缺失的十七年陪伴,她的孩子長成了她不認識的模樣。
她驕傲又心酸,陌生感阻隔在她們面前,柳氏不知她的出現於她兒子而言,是否冒昧?
當年事,她始終有愧。
是她無能,接連弄丟了兩個孩子。
視線落在那二人十指緊扣的手上,柳氏忽而眼睛一熱,連聲道:「誒,好,真好!」
臉上分明帶著笑,聲音卻哽咽。
尋子十七年的苦澀湧上心頭,她以手掩面,別過頭去,揮了揮指,努力冷靜道:「回去吧。」
容諳抿了抿唇,牽著趙徽鸞出來。
屋子裡隱約傳出嗚咽聲。
「容卿,本宮還沒同母親見禮。」
「無妨,改日吧。」容諳望了眼緊閉的門,「母親今日見到殿下,已經很開心了。」
回到別鶴居,趙徽鸞命惜春打來清水,親自給容諳上藥。
稍稍有些結痂的傷口全裂開了,凝結的血漬黏在裡衣上,給他褪衣服完全是在撕扯他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