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諳正與禮部同翰林學士商議即將到來的春闈事宜,掌印蕭青闌親自來文淵閣請他過去。
他當眾指出大胤邊患之嚴峻,力陳主帥練兵統兵之必要,他句句在理挑不出一絲錯處,然而這些並不是這些人所在意的。
「下官敢問容首輔,我大胤良將眾多,你為何只給安南侯開此特例?」
容諳眉尖一挑,又聽另一人陳詞激昂,言語更直白。
「安南侯於江南所練破滄軍乃我大胤最精銳的一支兵馬,如今他又要再練一支精銳騎兵,下官也問容首輔,陛下尚未親政,而你兄弟二人一個權柄在握,一個兵馬在手,意欲何為?」
「放肆!」小皇帝厲喝,「先生為大胤鞠躬盡瘁,豈由得爾等這般污衊?」
「臣等知陛下信任首輔,臣等亦不想言此誅心之論。實是首輔與雲侯所為讓臣等細思極恐。」
「諸位的意思,本官知曉了。」容諳直起身子,睥睨眾人,「你們疑本官別有私心,疑安南侯所練為私兵,疑我兄弟二人有謀逆之心,是否?」
底下跪著的眾人沉寂一瞬,有人道:「那便請容首輔自證清白!」
他說得鏗鏘有力,換來的卻是容諳的輕笑。
「是你們疑心我兄弟二人,該是你們拿出證據坐實我二人的罪名,而非是本官自證。」
說得那人啞口無言,但那人很快反應過來,朝小皇帝磕頭拜下:
「臣請陛下收回安南侯手中的破滄軍,終止西郊練兵之舉。」
小皇帝自然能聽出話中意思,只要安南侯手中無兵,一切好說。他擰眉看向容諳。
容諳道:「不可。」
「新政初行,國庫雖有豐盈,但仍不足以支持各方統練新軍,徐徐圖之方可。」
「眼下海寇已退,陳馳鎮守江南沿海,可得數年無憂。河曲之地有蔣彥白,封貢互市能得短暫安穩,同樣不急於一時。」
「而北境常年對抗蠻虜,鎮北軍業已習慣章家父子統率,北境所需乃是一道堅固的城防牆。」
「唯有遼東境,亟需與主帥擁有高度默契的精銳強兵以鎮靺鞨黑水部。」
他說著,朝小皇帝恭敬一拜:「臣請陛下以遼東境戰局為念。」
「陛下!不可啊!」
「陛下!三思啊!」
「陛下!大胤江山為重啊!」
「陛下!靺鞨黑水部在前些年吃敗仗後早已折服於我大胤國威之下,不敢再犯邊,容首輔這是危言聳聽,不可信啊!」
「容諳!你居心不良!」
從勸小皇帝轉到罵首輔,氣得小皇帝直呼「放肆」。
「陛下!您今日就是賜死微臣,微臣也要直言犯諫!」
「你威脅朕?」
「陛下。」容諳冷靜開口。
看他緩緩跪下,群臣紛紛閉上了嘴。
容諳道:「臣自請入昭獄,換安南侯西郊練兵。也請諸位同僚儘快還本官清白,本官只給諸位半個月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