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時卿瞥了烏魯森圖一眼:「以這小子為質,穆歧如果在乎兒子,自然會放我們離開。」
柳柒說道:「放我們離去,穆歧便是自尋死路,他斷然不肯。」
雲時卿目光凌然,面露殺意:「那就宰了烏魯森圖。」
見他二人又要吵起來了,柳逢立刻出面打圓場。
然而不等他開口,便聽陳小果嘆息道:「貧道早在郪縣的時候就告誡過柳相,『鳳凰垂翼,出明入暗』,此行不順,恐有血光之災。」
柳柒平復心緒微微一笑:「鳳凰垂翼,出明入暗,明入地中,是為明夷。明夷者,傷也。周文王擅占卜,當年入朝歌時便是得此卦而蒙大難。然暗極必明,文王卻也因此韜光養晦,重回西岐後得天下能士相助。我如今已經見了血,便是破了此卦之暗,當迎明也。」
陳小果搖頭:「非也非也,柳相這點小傷哪裡稱得上血光之災啊!西有煞,不利於行,行必有厄。柳相莫再往西去便可化解災厄。」
雲時卿揚眉,打趣道:「陳道長這是乩出來的,還是看了他的面相信口胡謅?」
陳小果生平最恨被人質疑,不由憤憤道:「此刻天時地利人和,最適合看面相!」話畢往雲時卿身前一湊,輕嘖幾聲後說道,「雲相也莫掉以輕心,貧道觀您面相,以後恐怕要在感情上吃些虧。」一邊說著一邊拉過他的手仔細瞧了瞧,「嘶……以血飼佛,三為止。」
雲時卿抽回手,冷哼道:「我從不信佛,也不信道,談何三次以血飼佛?全是無稽之談。」
陳小果攤開雙手,無聲搖頭。
柳逢解開封住烏魯森圖的那塊布,將剝了皮的熱山薯餵給他,烏魯森圖倔強地轉過頭,不接受任何施捨。
柳逢請示他家公子,卻聽他家公子說道:「他吃過晚膳,應是不餓。你留著自己吃吧。」
眨眼便是三更,屋外新雪簌簌,寒意正盛。柳逢拾了許多乾柴進屋,儘可能讓柴火燒得旺,夜裡再由他和陳小果輪番值守,以防賊人來襲。
翌日破曉時,柳柒被一陣疼意催醒。
藥效過後,傷口遇冷則痛,柳柒掀開褲腿,紗布上的血跡早已乾涸,變成了醒目的暗褐色。他仔細解開紗布瞧了瞧,不過才兩夜的光景,那箭傷就已結痂,藏醫的秘藥果真非比尋常。
他的動靜並不大,一旁的雲時卿卻睜開了眼,視線幽幽地凝在他的傷口處。
「你該換藥了。」烏魯森圖也在這個時候轉醒,不冷不熱地開口。
柳柒當即喚來柳逢讓他為自己換藥,烏魯森圖哼了一聲,不屑道:「若是用別的藥,你這傷沒個十天半月好不了。」
雲時卿淡淡一笑:「既然少主的藥管用,那就請少主慷慨,替你心上人治一治箭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