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猝然推開眼前之人, 彼此唇舌分離時,竟牽出了一絲黏而稠的銀線,雲時卿的下頜和唇角被染得瑩亮濕潤,皆是從他的甘甜余露。
柳柒面頰熾熱, 雙唇被他吻得極麻極酥、嫣紅如梅, 益發襯得他膚白如雪, 清俊不可方物。
屏風遮擋了燭光, 狹小的浴房內稍顯昏暗。
雲時卿悠悠然趴在桶沿, 探出舌尖舐掉嘴角的瑩潤甘露, 慣來冷厲的眉眼竟在此刻變得蠱不堪言。
柳柒面無表情地挪開視線, 耳根卻隱隱泛紅,他迅速整理好衣衫往外走去,不再搭理這個老不正經的傢伙。
趙律白夜裡沒有飲茶的習慣,柳逢便給他斟了一杯沸水,他接過之後放在桌角,視線直勾勾地落在那隻畫滿了少年的燈籠上。
「這是你畫的?」見柳柒走近,他溫聲問道。
柳柒面不改色地道:「閒來無事,便以此來消遣消遣,拙作多有不足,恐污了殿下的眼。」
「我只知硯書寫得一手好字,頗有顏老之風骨,孰料連丹青也如此絕妙。」趙律白拿過燈籠翻來覆去地瞧,「此畫甚妙,不知這畫中的兩位少年人是誰?」
柳柒道:「隨手而為,臣也不知畫中人是誰。」
趙律白的目光仍落在這隻燈籠上,端詳須臾後開口道:「硯書可否割愛,將燈籠贈與我?」
柳柒指尖微動,面上漾著幾分淺笑:「此物做得粗糙,殿下若喜歡,臣下山後再為殿下精心備一隻。」
趙律白固執地道:「就它便好。」
「咚——噠——」
正這時,屏風後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兩人齊刷刷看過去,趙律白問道:「是何響動?」
柳柒心頭一震,忙解釋道:「這間禪房是慈濟大師特意為臣準備的,平日裡鮮少有人來此,許是有鼠類作祟也猶未可知。」
趙律白目不交睫地盯著那扇圍屏,柳柒擔心他想要一探究竟,立刻起身朝那處走將過去,「臣去瞧一瞧。」
他饒過屏風來到浴桶前,與靠坐其內的男人四目相對,眉宇間隱若有慍怒之意。
雲時卿用淌水的指尖無聲叩擊桶沿,他將柳柒拉近,湊近之後耳語道:「柒郎若是敢把燈籠送給他,我定不饒你。」
柳柒蹙眉:「你在威脅我?」
雲時卿笑盈盈地道:「下官這是在懇求大人。」
柳柒未做久留,掰開他的手轉身離去。
但很快又被他拽住了袖角,柳柒回頭瞧來,壓低嗓音說道,「我不送!」
雲時卿笑意漸濃,心滿意足地放他離去。
「此間屋內確有鼠類作祟,驚擾了殿下,是臣之過。」柳柒向他揖禮請罪,旋即將話鋒一轉,「殿下深夜來訪,可是有事與臣商議?」
趙律白瞥了一眼他袖角上的水漬,說道:「你上次在我府上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裡了,倘若這次陛下出兵慶州,我定請纓前往。」
柳柒沒想到他一開口說的就是此事,然而此刻屋內還有三殿下的人,萬萬不可輕易談論慶州之事,柳柒遂佯裝睏倦,捂嘴打了個呵欠:「殿下能深思熟慮,臣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