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時卿道:「孟大夫的新藥止咳頗有奇效,他吃過之後就沒怎麼咳嗽了,但是畏寒和嗜睡的症狀卻越來越嚴重。」
司不憂蹙眉,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過完除夕我就去烏蒙部尋藥,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把他醫好。」
「沐扶霜武功高強,烏蒙部又是毒瘴之地,師父若是只身前去,恐怕不妥。」雲時卿道,「夕妃慈原是執天教的人,她對那邊比較熟,我讓她陪您同往,或許能有所幫助。」
思忖半晌,司不憂道:「如此也好,我儘量早去早回,你仔細照顧他,若是有朝廷的人出現,萬不能留活口。」
雲時卿點頭道:「徒兒明白。」
除夕這日,楚州又下了雪,院中的臘梅競相綻放,美不勝收。
柳柒從前總愛掃一些梅枝上的新雪來煮茶,如今他畏寒,平日裡連房門都很少出,更別提沾雪了。不過雲時卿知道他好這口,特意拂一壺染了梅香的雪放在紅泥爐上,做泡茶之用。
他們的寢室外有一株綠萼梅,樹冠高及屋頂,盛放時整所宅子都能聞見它的香氣。柳柒喜愛這個味道,正午氣溫回暖的時候就敞開了窗,讓香氣漫入屋內。
他從前在京城時每逢年節便要去金恩寺上香祈福,這個習慣已有七年之久,如今外面天寒地凍,他又不便拋頭露面,故而只能在書房中抄抄佛經。
雲時卿把棠兒哄睡之後來到書房,見桌台上疊了幾張抄好的佛經,因勸說道:「柒郎,歇一歇罷。」
柳柒道:「還有最後兩張就結束了。」
雲時卿從他手裡奪走筆毫:「剩下的我來寫,咱們如今是夫妻,我代筆也一樣。」
柳柒笑了笑,起身讓他落座:「那就辛苦夫君了。」
雲時卿被這聲「夫君」喊得心情蕩漾,當即蘸了墨疾筆書寫。
柳柒從書櫃裡翻出一冊《楞嚴經》,正欲交給他,卻見他已經在紙上續了幾句,不由一怔,問道:「你怎知經文內容?」
雲時卿道:「我去過慧心禪院,慈濟大師把你從前抄寫的經文全部交給我了。後來離京的途中我閒來無事便翻了翻《楞嚴經》,倒也能背上幾句。」
柳柒垂眸凝視著他,一時竟無話。
自己這位師兄當年何其孤傲,對一切神佛嗤之以鼻,可是後來為了他,竟然跪完了三千三百九十九階佛梯……
往事如流水緩緩淌過心間,說不清到底是暖還是冷,柳柒握著那捲經書默默站在雲時卿身旁,直到他抄完一整頁紙方才回神。
「柒郎檢閱一下,看看我是否有抄錯抄漏之處。」雲時卿放下筆毫,抬頭看向他。
柳柒胡亂掃了一眼,說道:「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