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文呼吸微微一滯,像是被釘在原地,半步都邁不出去。他的視線緩緩上移,掠過黑色的風衣衣擺,黃色的萬能腰帶,黑色的衣領,然後是……臉。
男人那雙與布魯斯極其相似的鋼藍色眼睛正半垂著,寬大的手掌按在小氪的腦袋上,漫不經心地揉了兩下,絢爛的夕陽從他身後一直潑到阿爾文腳下,拉出一道細長的影子。
美好得像夢境一樣。
可是……
阿爾文不自覺攥緊雙手,指甲掐進掌心,刺痛感從神經末梢瞬間傳達到大腦。
這麼清晰的疼痛,怎麼會是夢呢?
察覺到阿爾文的目光,男人抬起頭看過來,喊出了曾經的名字。
「伊恩。」
阿爾文的嘴唇顫了顫,故作鎮定地應了一聲,尾音卻忍不住打了個轉,聽上去像是一聲嗚咽。
踏。
踏。
踏。
阿爾文眼睜睜看著那人朝自己走來,熟悉到讓人落淚的面孔在視野中越來越清晰。他看著那張臉上的所有細節,根本捨不得眨眼。
「怎麼了?」
那熟悉的聲音在詢問,語氣算不上溫和,阿爾文卻感覺到鼻子一酸,呼吸也微微顫抖起來。
他心底知道必須像剛剛應付迪克那樣說些謊,最好試探出這個世界的情況,找到回去的方法,可一張嘴,就變了個樣子。
「我……我好想你。」
阿爾文快速擠出一絲笑,然後立即垂下頭,不敢去看達米安的表情,生怕看到懷疑和戒備。
「抱歉,我搞砸了那麼多事,那時候……還沒能把你認出來。我試著努力挽回,可是——」
阿爾文不斷道著歉,思緒亂成一團,說出口的話變得語無倫次,聲音里也夾雜著哽咽。
直到一隻手按到他的肩膀上,阿爾文才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達米安。
阿爾文用力咬著牙,哪怕齒縫滲出血腥味,都不肯泄露出半點泣音。手臂也不敢用力,只有手指暴露了最真實的情緒,攥緊了那身風衣,指節用力到發白,像是死死抓著早已消逝的過去。
仔細算算,他被達米安教導的時間還比不上布魯斯,可阿爾文就是無法忘記。這是他的起點,是他所有信念的源頭,他的……父親。
「我很抱歉,我一直沒能達成你的要求,沒能成為和你一樣的英雄,沒能犧牲一切去拯救……」
剩下的話音消失在舌尖,阿爾文感覺到達米安的手掌壓在他的後腦勺上,像是個久違的安慰。
沒有質疑,也沒有敵意。
達米安第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的孩子,哪怕不是熟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