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榛就仰著臉,說爺爺是大英雄。
成年後,他一直利用課餘時間做兼職,搖奶茶,發傳單,當家教,對於大學生友好點的兼職,那時的阮榛幾乎都做過,但也只是覆蓋了學費和生活費,能夠存下來的,並不算多。
數字出現在屏幕上。
夠用了。
阮榛關上了手機。
公交車報站聲中,他把額頭靠在車窗上,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婆娑樹影,和形形色色的人群。
真美。
是被禁錮在暗無天日的牢籠時,永遠也看不到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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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春風在路上,就沒忍住地吐了一次。
太噁心了,還沒法兒跟人說。
從來沒覺得,回家的路竟如此漫長,在車輛停下的剎那,還未等傭人上前打開車門,宋春風就連滾帶爬地跳下了車。
門口的管家一臉震驚,看著向來風度翩翩的大少爺,居然邊跑邊脫衣服,以一種非常狼狽詭異的姿勢,沖向了二樓。
衝進了浴室。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開了花灑。
溫熱的水流下來的剎那,宋春風幾乎要流下淚來,這是他洗的時間最長的一次澡,外面天翻地覆都不管了,他幾乎生生用光了一整瓶香氛,不,宋春風仍覺得不夠,裹著浴衣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開一瓶香水。
直到他感覺自己都被醃入味了,才神情恍惚地把香水瓶放下。
外面的天黑了,宋春風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太恥辱了。
從葬禮上被阮榛抽耳光,到被鞋底打,再到被砸了一臉的穢物,可謂半點便宜沒占著,卻落得這麼狼狽。
不該這樣的啊,宋春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明明是個無權無勢的玩意,被自己看上,那是給他臉了!
以及,還有件重要的事。
宋春風吞咽了下,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機,點進社交媒體——
映入眼帘的,是熱度爆表的一組圖。
上一張是他的保鏢打人的囂張,而緊接著,全是自己的特寫照片。
各種角度,極其清晰。
配文是:「少爺我啊,真是屎到淋頭了呢!」
評論區里一片喜氣洋洋,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宋春風劃拉了幾下,冷汗就下來了。
他哆嗦著點開聯繫人界面,在接通的瞬間咆哮起來,雙眼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