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彆扭的氛圍,居然堅持了小半年之久,秉持這一個你不說,我也不問,偶爾寒暄那麼幾句話,怎麼看怎麼塑料情誼的的關係。
但是,在這張床上,他的確被宋書靈從後面抱在懷裡,耳鬢廝磨,抵足而眠。
半強迫的。
可他的確沒有真正推開。
可能是因為宋書靈凝視他的眼神,也可能是那個雖然充滿渴望,但依然克制的擁抱,反正無論如何,阮榛數著自己的心跳聲,在宋書靈的臂彎里,沉沉睡去。
很是溫暖。
阮榛是被電話吵醒的。
他也沒看號碼,迷迷糊糊地伸手按下:「餵……」
「阮老師!」
對面是焦急的聲音:「快點來吧,你爺爺摔倒了!」
人在某些情況,是真的會摒除一切知覺的。
阮榛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跑去的醫院,似乎見到了黃洋村長,他忘記那會兒他有沒有說話,仿佛只會比劃,只會抓著對方的胳膊,反覆地說,爺爺摔了。
早已遺忘的,不會真正發生的畫面在腦海里浮現,是曾經的劇情中,張老頭和黃狗守在宋家的門外,倒在台階上的場面。
還是怪他嗎?
是他把張老頭和黃狗帶來壩底的,想著能遠離爭端,呼吸濕潤的空氣。
心臟是木的。
他的世界裡只剩下了顏色。
白的是醫院的牆,紅的是搶救室的燈,綠色的是消防通道的標誌,在無人的走廊拐角處發著幽幽的光。
黃洋村長跟著來了,坐在他旁邊說別著急。
村醫搓著手,滿臉的愧疚。
就是打完牌高興,站起來的時候起得猛了,沒留神就往後栽倒,臥在地上的黃狗眼尖,身體動作卻太緩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老頭後仰去,徒勞地嗚嗚哀鳴。
「狗好好的,我媳婦看著呢,放心。」
黃洋安慰了會他,說要出去抽根煙,就朝村醫使了個眼色:「一起?」
村醫忙不迭跟上:「好嘞。」
安靜的走廊上,只有阮榛一個人坐在那裡。
鐵質的長椅很涼,阮榛最怕冷了,出來的時候太匆忙,也沒來得及拿外套。
淡淡的消毒水味,聞起來很不舒服。
眼睛酸痛。
阮榛抬起胳膊,使勁兒擦了擦臉。
他這會兒並沒有在思考什麼,腦海里是空白的,是麻木的,遲鈍得很難對周圍的動靜做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