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說話，本來在她懷裡安穩睡著的孩子，突然就醒了。
「睡吧，媽媽抱。」王嫂子低聲哄著。
孩子看見是她的臉，才漸漸閉上眼睛，重新睡過去。
王老太太還不肯走，站在門邊兒磨蹭了半天，才試探著說道：「老大現在天天在家帶孩子，你又不讓他出去掙錢，家裡總得買吃買喝，你發了錢給我點兒買米，另外還得買點兒肉跟菜，快過年了，家裡總得多備些吃的。」
王嫂子深吸了一口氣。
她不敢回頭，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衝過去把這個老妖婆給掐死！
她兒子幹活的時候，哪個月往家裡拿錢了？
怎麼不見她跟兒子說，買這買那？
她們娘倆沒飯吃的時候，出去撿廢品賣錢，也不見她管兒子要過一分錢。
她這才上班幾天？
就迫不及待的想惦記她的錢？
合著在他們娘倆眼中，自己就是一個蠢到無可救藥的大傻子？
王嫂子非常想笑，也是真的，笑了起來。
「曉華，曉華？你聽見媽說話沒有？也不讓你給多，就給夠買吃的就行，剩下的錢我們也不要，你留著隨便你怎麼支配，我們都不管。」
王嫂子「嗯」了一聲，很小，幾乎到了不仔細聽，都聽不見的地步。
王老太太正要上前確認，王嫂子轉過臉，佯裝無事的說道：「媽，天晚了，我干一天活也累了，這會兒就想睡覺。」
「行，那你明天記得再拿點兒吃的回來，反正沈莞店裡吃的多，實在不行，她要是不給你做，你就偷……」
「媽，你小點兒聲，一會兒給孩子吵醒了。」王嫂子將她打斷。
王老太太點了點頭，兒媳婦一再催促，她也不好一直賴著，便失望的回屋去了。
王嫂子等門關上，她的雙眼就浮現了無盡的冷意，就連外頭寒冬臘月里的風雪都比不過。
王嫂子這晚壓根就沒睡覺，而是等到半夜，全家人都睡著了，她給孩子穿上厚棉衣，又用被子包上，摸著漆黑的鄉下路，用手電筒照亮徒步回了娘家。
她把孩子交給母親，徒步回了王家。
王老大喝了酒睡的可熟，她翻箱倒櫃的拾掇衣裳，他愣是都沒醒。
文曉華找出當年帶過來的一套銀耳環，不用他們養活孩子已經是便宜了母子倆，她的嫁妝不能白白的給他們！
文曉華又帶了兩身衣裳，收拾妥當，她就那麼靜靜的坐在地上，等著天亮。
當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她來到窗口，看著這個她生活了四五年的家，如今，是一點兒留戀都沒有了。
當她看見家家戶戶的煙囪冒起了炊煙，她輕輕地拎著包裹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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