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琯清硬撐著酸痛的身體,跨越半個府邸來請安。
可是又有誰知道呢?
知道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沒有人怪她遲到!
而是因為她這望門寡的身份不祥,怕衝撞本就生病的老夫人罷了。
「那便勞煩您替妾身好好照顧夫祖母,一點心意,還望嬤嬤不要推辭。」
她將手腕的金鐲子摘下來,放到老嬤嬤的手裡。
老嬤嬤這才眉開眼笑,好聲地應下之後,也會將她這份心意轉達給夫祖母。
雖無可能改變她的困境,卻可維持如今的安穩。
足矣。
江琯清這才前往婆母葉夫人的院子。
葉夫人倒是沒有為難她不許進,面色卻也是以往淡淡的敷衍。
她只能半坐在椅子上,語氣溫柔的請安問好。
很快就有大丫鬟打帘子走進來,在葉夫人的耳畔不停耳語。
兩個丫鬟是葉夫人的眼線,萬事都會如實匯報。
葉夫人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著江琯清的眼神仿若陰溝里的老鼠。
她知道婆母在生氣什麼,跪地解釋:
「還請婆母責罰,昨夜妾身的確受涼起晚,渾噩間非故意撞到小叔。日後妾身定當避開小叔回府時間,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非故意撞到崢兒?崢兒武藝高強,那便是猛虎衝過來也休想碰到他的衣角。他會被你一個走都走不穩的女人撞到?」
葉夫人皺起眉頭瞪著她,眼底是一片冰冷憤怒。
她恨自己為何心慈手軟,留下這麼大的禍患在府內。
如今殺是不能殺了,得有個萬全的方法解決掉寡媳。
江琯清本以為婆母會惱怒,甚至會把茶盞砸到自己腦袋上。
可是葉夫人並沒有那麼做。
她放下茶盞走過來,將惶惶不安的寡媳扶起來,嘆口氣道:
「你我都是女人,婆母不是不理解你的難處。可你更應該明白,婆母以及江葉兩家的難處。」
她故意把江放在前頭,無非就是要提醒江琯清。
若她守不住出了什麼事,最丟臉的是她的娘家。
江琯清垂下長睫點頭,心底一片荒涼和對未知的恐懼。
她不想死。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她是個人?
「府北有一片空地,婆母想在那裡給你建一座高牆大院。不要門窗,不通外界。等十幾二十年之後,也好向陛下請旨,給你建一座貞節牌坊,那是女子能得到最高的殊榮。」
說通俗一點,是在那裡給她建座不通外界的監獄,貞節牌坊就是一座活人的墓碑罷了。
將她永遠囚禁在其中,除了伺候的兩個丫鬟之外,她將永遠見不到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