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茯芍臉上露出轉危為安的後怕和慶幸,還有一分為自己腰腹力量的驕傲得意。
蛇怎麼能摔倒呢。一條蛇要是摔倒了,那該是多麼可笑的笑話。
化解危急之後,茯芍的臉色馬上又垮了下來。
她想起了自己昨天都幹了什麼……
沒什麼可辯駁的,她低下了頭,半晌之後,憋出一句:「我有罪,請您發落。」
陌奚看著她低得快要埋起來的頭,好笑道,「有何罪?」
茯芍一噎,她還沒有讀過淮溢的律法,以往讀過的律令當中,也沒有講壓在君王身上、掰開他的嘴巴舔毒液是個什麼罪名。
「欺君之罪?」她試探地問。
蛇王突然笑了起來,還是那種落珠式的笑法,笑聲嗌嗌,肩膀顫動不止。
他強忍著笑:「欺君?欺壓的欺,還是欺負的欺?」
茯芍羞得無地自容。
欺壓和欺負,她都幹了。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的夢話把欺騙的欺也給捎上了。
一個都沒落下。
陌奚還在笑,茯芍果真沒有發現,原來蛇王就是自己的「陌奚姐姐」。
在茯芍眼裡,蛇王是條愛笑的蛇,可陌奚自己的記憶里卻鮮少有開懷而笑的時候,不,應該說是從未有過。
睡著的茯芍令他心神寧靜,而醒來的茯芍則令他欣然愉悅。
那一點敷衍的提醒也最終消散了,目下,他的所有理智都用來克制想抱一抱茯芍的衝動。
「卿勿驚。」終於是笑夠了,陌奚輕和道,「昨晚之事不怪卿,蛇毒里本就有迷幻的成分,是我不好,讓卿誤飲了。」
茯芍詫異地抬頭看向蛇王。
她如此冒犯王駕,蛇王不僅沒有一句重話,反而還向她道歉?
天下哪還有這樣通情達理的蛇——喔,還有她的陌奚姐姐,他也是這樣的好說話。
茯芍感到不可思議,這樣溫柔的蛇王怎麼會傳出冷血殘暴的惡名?到底是誰在造謠?
「您、您別這麼說……」她誠惶誠恐地自責道,「是我不好,我的體質並不受蛇毒影響,當時我是可以懸崖勒馬的,但是您的毒實在是太美味了,我沒有忍住…」
茯芍噤聲。
她察覺這話有點輕浮,太不嚴肅……
好在蛇王果然寬和,一點兒也不計較。
他笑意盈盈,「沒關係,我喜歡卿的坦誠。日後……」雄蛇忽而垂眸止住了話語,笑意中亦夾雜了兩分落寞。
過了一會兒,他才復又輕聲道,「日後……卿還會去湯閣麼?」
茯芍心跳一滯。
這一句湯閣出現得太過生硬突兀。
「日後」這兩個字後面,蛇王原本是想說什麼呢……
她抿著唇,鄭重點頭,「我會去的,明晚一定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