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震在原地,誰也不明白蛇王為何突然惱火翻臉。
直到前方的衛戍單膝跪下,沉聲認罪:「是。謹記王訓。」
其餘妖將頓時回神,跟著下跪。
膝蓋甫一落地,如觸凍土,寒冷砭骨,痛不可言。
這是頭一回,蛇王如此不顧及衛戕的顏面,當著外妖的面,公然對他降下責罰。
羞辱的是衛戕,警告的卻是所有雄妖。
想起方才遇到的雌蛇,幾妖心驚膽戰。
什麼「王今日心情不錯」——何止不錯,簡直是糟得不能再糟了。
失去了黃玉蛇丹的香氣,那腥臭雜亂的氣息再度堵塞了陌奚的口鼻。他極力壓制著滿心暴戾,在看見衛戕的瞬間,還是泄露了兩分出去。
「說罷。」對著馴良臣服的雄蛇,陌奚支著頭,沒什麼耐心地淡淡開口,「說完了,就去操練。」
「是。」
這恭順又不至於畏縮的語氣,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令陌奚郁躁之氣更重一層。
衛戕不是丹櫻丹尹,殺了他,弊大於利。
體內的腥臭味叫囂個不停,陌奚瞌眸,遮住眼底的厭惡暴戾。
不管他如何暗示,茯芍眼中蛇王的「禁慾」印象就是根深蒂固、揮之不去。
這不要緊,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但不論是上一世的沈枋庭還是這一世的丹尹,茯芍從未向雄性主動表露態度。
衛戕,是第一個得到她明確示好的雄性。
本能高嘯著殺意,陌奚清醒地知道,他不能為了這點事殺了衛戕,何況衛戕還算有自知之明。
聽著衛戕的匯報聲,陌奚閉著眼不發一語。
他抵著眼角的毒腺,將毒液壓下。
和被茯芍勾出的蜜液不同,此時眼尾的腺體裡蓄滿了苦澀的劇毒,每一種都可以讓他身前的烏蛇當場暴斃。
這一次理智和本能的拉鋸中,陌奚沒有感受到半點征服本能的快慰,有的只是煩不勝煩的躁戾。
陌奚厭惡起了衛戕,厭惡滿腔龐雜的妖氣,厭惡那些膽敢攛掇茯芍和衛戕交尾的宮仆。
種種一切都令他不快,他想開一場血宴紓解情緒,可一想到在蛇田中照料小蛇們的蛇姬,便又只能按捺住自己。
無趣,一切都是這麼無趣。
陌奚耷著眼瞼,他想要茯芍了,想被她緊緊抱住,想她依戀的親吻、用力的絞纏。
唯有茯芍氣息才能令他寧靜片息。
……
茯芍已回到了醫師院。
跨入門檻,她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見了個意外的身影。
一頭紅髮的血雀正一手托腮,一手撥弄著她桌上的物件,已是恭候多時了。
聽見蛇尾聲,雄妖抬眸,那雙絳紫色的妖瞳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