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浩蕩肅穆的儀仗將精緻的琉璃浮舟襯托得渺小羸弱。
除了王和王后, 再沒有其他妖可以出入正門。
丹櫻睨向那烙著白蛇紋的轎輿,相隔甚遠, 都察覺到了一股陰冷潮濕的惡意。
待浩浩蕩蕩的軍隊離開, 正門隨之關閉。
丹櫻嗤之以鼻。顯擺什麼,一條雄蛇而已。
今日衛戕是護駕, 明日未必誰主誰次。當茯芍和其他雄性雲雨時,他陌奚又能如何?不過是站在門外聽罷了。
就如她,不管陌奚再如何厭惡她,只要茯芍喜歡, 他一樣得收回王令, 准許她出入蛇宮。
琉璃浮舟在蛇王寢宮前方小廣場上落下。
丹櫻將將下舟,便聽見了一聲嗤笑。
恣意慵懶的聲音自一旁傳來, 「還以為是我眼花, 原來真是我們的前副司長。」
丹櫻回眸,看見了一身簡裝的血雀。
他像是從校場過來, 剛卸了甲,露出內里的輕薄錦衣,小臂還有兩副腕甲未卸;身後跟兩名僕從,一名抱著他褪下的銀甲與長弓,另一名則托著幾個紅綢禮盒。
「我也以為是我看差了。」丹櫻抬扇,虛掩住唇鼻,「一身的騷味,還道是哪只搔首弄姿的狐狸精,不想,原是將軍你。」
血雀爽朗地笑出聲,「兩百年不見,丹櫻大人還是這麼尖酸刻薄。也難怪全宮上下都喜歡王后。瓦石在前,自然襯托得珠玉無暇了。」
他見丹櫻眼中滲出毒光,視若無睹地火上添油。
「大人何苦來呢,難得蛇王不在,大家鬆快一下。你看這宮裡的氣氛多好,你一來,那些小宮女、小奴才們又得戰戰兢兢的了。」
血雀笑眯眯地說完,卻沒等到丹櫻發怒,只見她自扇後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譏笑。
下一刻,有嘶嘶吐信聲響起,台階之上、寢殿大門後游出了一身金玉鱗的王后。
血雀就見那素來陰狠倨傲的丹蛇提裙扭腰,朝著王后飛奔而去,撲入她的懷中,膩聲抱怨,「芍姐姐,你看他呀,區區鳥雀,竟敢在蛇宮裡對我這樣無禮。」
血雀虎軀一震,被那矯情的語調給震得頭皮發麻。
他回城之後是聽說了丹櫻和王后交情深厚的傳聞,可怎麼也沒有想到,那條丹蛇在王后面前居然是這般模樣。
茯芍摟著丹櫻,神色晦暗地盯著血雀。
她沒有聾,聽見了是誰先找誰的茬。
退一步,即便是丹櫻主動挑釁,可這裡是蛇城,是蛇宮,丹櫻是蛇,而血雀是蛇的天敵。
她自然偏袒同族。
「將軍,」念在血雀勞苦功高、又剛剛告知了她靈玉消息的份上,茯芍委婉警告,「丹櫻是我認下的妹妹,王上已恢復了她出入蛇宮的權限,往後大家還有得要見面,別這麼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