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枋庭仿若聽不懂似的兀自道,「別擔心,這一次我把你藏得很好。不會有人發現的。」
「這是哪裡?」
茯芍順勢往下問,沈枋庭卻不答了。他將碗筷擺到她面前,溫和地開口,「我知道你委屈。就算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多少也得吃一點。」
這話沒錯,茯芍完全認同。
「太素太淡了。」見他不上套,茯芍不悅地用尾巴把托盤推開,「我要吃新鮮的鹿胎,喝加了蜂蜜的桃汁!」
她懷孕了,她肚子裡有寶寶,不能委屈了口腹。
「鹿…」沈枋庭一時啞然,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繼而看向茯芍的蛇尾,上一世沈枋庭鮮少見到茯芍的尾巴,只有一次茯芍提前蛻皮,和兩次床笫之歡時見過。
很多時候,他幾乎忘了茯芍是妖。而今對著這條粗碩詭譎的蛇尾,他才有了茯芍是蛇的切實感。
這感覺讓沈枋庭有些不倫不類的彆扭。
見他連這點小事都不爽快,茯芍惱道,「我都被你囚在這裡了,想要吃點好的,你還這麼不情願。什麼『對我更好』,陌奚知道我喜歡吃雞肉後,可是專門圈了地養雞供我吃的。」
被拿去和陌奚作比較,沈枋庭眉間不由得泄出一分戾色。
他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翻湧的血氣,那裡剛受了陌奚一掌,此刻喉中也還是腥甜一片。
「好,我知道了。」他妥協道,「這一餐你先將就著吃,明天我會給你帶新鮮的鹿胎。」
茯芍不太滿意,她現在就想吃。
發作之時,她想起了被自己拋之腦後的美人計,遂勉強點頭,「好,別忘記了哦。」
端起瓷盅,她又道,「對了,我在這裡實在無聊。師兄,你該不會真打算把我關一輩子吧?」
「怎麼會。」沈枋庭撫上茯芍的發頂,「等外面安全了,我就帶你出去。你想住在怡榭園還是琮瀧門?又或者我們去韶山?」
茯芍想回淮溢,但這話不能當著沈枋庭面提。
「琮瀧門……」她問,「浮清被你抽了仙力,現在的琮瀧門是何光景?」
沈枋庭一笑,「是會讓芍兒喜歡的光景。」
無端的,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茯芍舀著瓷勺,「我才不信。只要是人類,就沒有不討厭妖的,從前我蜷著尾巴做人,他們都容不下我,如今我可不會再委屈自己。」
沈枋庭眯眸,「芍兒,你不想收回尾巴?」
「當然,」茯芍又有些委屈了,「外面的小蛇都可以露尾,憑什麼我就要用人腿行走?在淮溢,還沒成為蛇後時,我都不曾受過這等委屈。」
沈枋庭深吸一口氣,「好,如果你不喜歡,那今後都不必收斂蛇尾。我向你保證,不會有人對此說三道四。」
茯芍張了張口,最後還是用一勺粥咽下了喉中的話。
不,果然是不一樣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