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說起來,每到夏天,陌奚比她還要懶散。
她只是出門次數少了,陌奚卻是連飯都懶得吃,整個夏天,他幹什麼都懨懨的。
和他比起來,自己實在勤快。
想著陌奚,茯芍心不在焉地撥弄著花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沈枋庭閒聊。
提起夏日這一話題,她腦中全是明晃晃的毒日,分明是在不透光的密室,卻也無端氣短起來。
沈枋庭看出了她的興致缺缺,一樣的花、一樣的床,可茯芍的眼睛卻是失焦渙散的,不再像從前那樣緊張地注視著她。
她在想誰……
握著他送的花、坐在他身邊時,她心裡想的是什麼……
一股悲哀的戾氣在沈枋庭體內躥升翻湧。
他壓抑著情緒,讓自己冷靜。
只要茯芍活著,他就有足夠的時間讓她回想起從前的一切。
她會變好的,一定會。
第四天、第五天……沈枋庭每天都會出現在密室。
時間不定,有時早有時晚,每次他都帶著血肉和一支鮮花。
偶爾他眼下透出兩分疲憊,但茯芍注意不到這些,她只在乎沈枋庭身上有沒有陌奚、有沒有她認識的蛇的氣息。
遺憾的是,茯芍再也沒有嗅到過。
按捺著焦灼,她盡力緩和著和沈枋庭的關係,終於,在體內的黃螭之力徹底吸收融匯的那一天,茯芍以為時機足夠成熟。
她試探著向沈枋庭提出外出的請求:「師兄,我都來了好久了,這裡什麼也沒有,讓我出去透透氣嘛。」
沈枋庭收拾碗筷的動作一頓,隨後溫和地開口,「芍兒,你忘了?我同你說過,現在外面很危險。」
「我不去太遠的地方,就在附近透透氣。」茯芍抱住了沈枋庭的胳膊,軟著腰同他撒嬌,「好不好嘛師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牽著我呀。」
這甜軟的語氣讓沈枋庭心弦震顫。
片刻,他還是搖頭,「芍兒,再等等,等一切結束後,我會帶你出去。」
「我都等了好久了!」茯芍耐著性子嬌嗔,「師兄,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話一出口,茯芍暗道不好。
她明明已經壓住了火氣,可語氣還是比預計地要強硬。
上一世的她,耐性有這麼差麼……
茯芍轉而想起,距離上一世已隔了三千年。
整整百萬個晝夜裡,她都活得隨心所欲,再沒有和誰服過軟。
「討好」、「央求」這種事她早已生疏了。
別說是沈枋庭,就算是陌奚也一樣。每次外出,茯芍告知陌奚一聲便走了,根本沒有「他同意了自己才能走」的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