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卻是盯著一處,原本彷如水鏡一般平靜的虛空像是有人輕點漣漪,一道濕漉漉的人影出現在半空。
那是一個穿著布衣臉容猙獰的年輕女子,渾身煞氣,在她腳邊,還有一個小孩兒,正抓著一把水草把玩,咯咯的發出尖利刺耳的恐怖笑聲。
「你沒有收。」那女鬼雖然敢來,卻不敢靠近秦流西,她感覺一接近這個女子,沒錯,她看得出秦流西是個女子,只要接近她,可能就會魂飛魄散。
秦流西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似笑非笑的道:「你這語氣聽起來像是很遺憾?怎麼,過來是要我送你去投胎?」
女鬼聽到投胎二字,渾身的怨煞之氣頓時大盛,使得屋子裡的溫度甚至整個驛站都冷颼颼的,秦流西這屋更是陰冷的同時還帶了一股子腥味兒。
咚。
秦流西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嚇得女子反射性的一跳,後退兩步。
「在我這,把你的怨煞之氣給我收起來了,整得我屋子冷冰冰的,還腥臭無比,叫我一會兒怎麼睡?」秦流西冷冷地指控:「做人,不是,做鬼也要講道德,不能隨便嚯嚯別人的屋子,尤其是我的。」
女鬼:「!」
不是,我好歹是鬼,你能不能給點面子,害怕一丁點?
女鬼想要辯駁,但看到秦流西的眼神,她頓時慫了,把怨氣給收斂起來,委屈巴巴地道:「我,我不去!」
第七十九章 這大師好兇!
秦流西慢條斯理地抿著茶,聽著女鬼抗拒投胎的緣故。
「……我叫凌蓉,本是一家茶棚的賣茶女,謝啟康是我的表哥,父母雙亡後投奔到我們家,他什麼都不會,只會讀書,是我和我爹靠著賣茶一分一文的攢下供他讀書,他說過,等他中進士後,會讓我們享大福,會讓我當誥命夫人。可事實是,不過是中了秀才,他就被周家看中了。」
秦流西垂下眸子,有些意興闌珊,和許多話本子一樣,好女傾盡一切供渣男讀書,渣男出息後就拋棄了糟糠迎娶富貴新婦,這凌蓉也是一樣。
凌蓉仿佛沒看出她興致不高,只沉浸在自己的滔天恨意中:「周家富貴,可以給他上好的文房四寶,還有奴僕伺候,他可以跟貴公子一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野饈,他想做周家的乘龍快婿,他不願和我們吃鹹菜饅頭住陰暗潮濕的破屋。」
「我爹說他是白眼狼要去周家告發他的嘴臉,他就生生把我爹掐死了。」凌蓉說著說著,怨氣又再大盛起來:「當時我已有七個月的身孕,殺了我爹後,他還騙我,說我爹上山去採茶了,那天下的雨很大,我被他騙著一道去尋我爹,就在那空無一人的山坡,他用石頭把我的頭砸得稀巴爛。」
秦流西抬起頭來,看過去,眼前的凌蓉已經變了,渾身濕漉漉,頭被砸沒了半邊,樣子都模糊了,那血肉模糊的的,根本辨別不出來她本來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