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便解釋道:「自得了眼疾後,久治不愈,公子的胃口就不太好,睡眠也不好。」
說不吃就不吃了,尤其是最初那兩年,都瘦得跟竹枝一樣了。
他們做下人的,又心疼他,也不敢勉強他。
「你這眼疾本就由情志所傷而得,想來是和你父母雙亡有關,憤怒,悲傷,恐懼,七情上涌,導致眼睛高度受強壓,脈絡失通,神水瘀滯,這才看不清東西了,如此你還作踐身體,嘖嘖。」
幾人頓時大驚,這,這都能從診脈看出來?
玉長空渾身冷酷,沉默著。
「大,大師,這個……」四方忌憚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那是說不得的。
「公子,老奴僭越了。」錢叔咬牙,看著秦流西道:「大師也沒斷錯,我家老爺夫人在公子十歲那年遭人虐殺,公子親眼所見導致暈厥,再醒來,就得了這眼疾。」
玉長空閉上眼睛,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仿佛回到了那個夜晚,慘叫聲衝破耳膜,血水糊住了眼睛,一片猩紅。
從此後,他的世界一片血黑色,再無光。
「初得時,其實只要你能調動平和這情緒,再輔以針刺藥物,很快就能復原,倒不至於瞎上十年,更不至於把好好的身體拖成這樣。」秦流西道:「不過你當年年紀小,又失父母,悲傷難以自持也是情有所原。」
「你說,我這眼疾從一開始就能治好?」玉長空的聲音涼薄。
秦流西說道:「對啊,七情所傷導致的青光眼,配以針灸藥物按摩,很快就能痊癒,不過前提是你自己也得配合,比如你打從心裡就不想再看到這世界,看到那些你不願看的,那是什麼神藥都難救了。」
玉長空心頭一震。
秦流西對他的脈象有了數,收回扶脈的手,又重新淨手,站起靠近他,手也靠過去。
玉長空憑著感官往後一仰,頗有些警惕和戒備。
「別慌,我只是給你檢查一下眼眸。」
玉長空這才坐直了,感受著對方靠近,俯身,鼻息仿佛也近了,而一股子藥香傳過來,藥香中,還夾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馨香。
玉長空微微一怔,怎麼會?
一雙溫涼的手落在眼皮上,玉長空身子一僵,半點不敢動彈。
他感覺眼皮被掀開,對方的氣息更近了。
「瞳孔散大,眼球僵漲,還真是不睡覺就睜著眼啊。」秦流西鬆開手:「眼睛本來就不好,你還不讓它休息,是嫌它不夠瞎呢。」
錢叔和四方額上冒汗,忍不住插嘴道:「大師,公子他睡不安,也睡不長,總做……」
「錢叔。」玉長空不願把脆弱露於人前。
「看出來了,嚴重失眠症,入睡也難,睡下了被噩夢所困。」秦流西淡淡地道:「可是人卻是需要睡眠的,精鐵一般的人缺乏睡眠,也扛不住。奇怪了,你們一個個的,怎都睡不好。」
老王妃是一個,他也是一個。
玉長空問:「大師就沒有被噩夢所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