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的臉色慘白一片,指尖發抖。
「你身上帶的藥味,該是為你母親熬藥而沾染,你抄書所掙的銀錢,也遠抵不上母親藥錢,手頭不稱手,再為母體煩憂,所以你眉帶愁苦。我說你考不中,仍是因為你父母宮煞忌又見喪門弔客星耀,你母親,怕是無那命數看你及第耀門楣。」
玉長空聽著,看向對面的人,眼神帶了幾分同情,但不過一瞬就消失了。
「子欲養而親不待乃為人子女的悲苦,你若身著孝服,豈能赴考?考了,心有牽掛,又豈會考得上?」
林安雙腳一個踉蹌,哆嗦著唇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你,你胡說八道。你氣我直接打罵我就是了,何苦要攀扯我母親?」
「我是不是故意攀扯,有無說對,你心裡明白。」秦流西從袖子裡掏出一枚平安符來,遞了過去:「你母親是熬幹了心血,時日無多,這枚平安符,你戴在她身上,可使她最後的日子舒坦一些,至少不會太受病痛折磨。這算是你我相遇一場的一點小造化。」
林安沒接,秦流西把它放到了一旁的書本上,又道:「秀才公三年後再赴考,必中。你妹妹,將來莫要遠嫁,尤其是嫁水邊人家。」
林安聽了這話身子又是一顫,看著秦流西已是說不出話來了。
秦流西已和玉長空拾級上樓,很快就消失在樓角間。
林安看著書本上的平安符,眼眶熱辣辣的,深吸了一口氣,捏住平安符便向王老告辭走了。
玉長空對秦流西道:「剛才那秀才的母親,不可治了?」
秦流西說道:「從他身上的藥味,我還能辯出幾味藥材,都是安神調養的,以保守治療為主,有一味還是山參。你看他身上穿著還帶著補丁,可見家境不好,山參固然不比人參貴,可也是參,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承擔得起的。」
她慢悠悠的拾級而上,繼續道:「照那樣的藥材,一旦吃不上了,也不過是等死。你要問能不能治,沒看到人不好說,但看他面相,離喪母不遠。這漓城眼看就要入冬了,本就身子孱弱靠藥吊著命的老婦人,天氣變了藥也吃不上,那就是一個死字。」
秦流西垂了眸,道:「這樣的命,搶過來,活得一時,活不了長,何苦來?生者寄也,死者歸也,有時候備受折磨的身體,不如解脫。」
她語氣帶著幾分涼薄,卻也帶著幾分對生死的看淡。
玉長空喟嘆出聲。
卻說林安失魂落魄的抱著幾本書回到自己家的小院,見院內有幾分凌亂,心中一驚,大叫:「妮兒。」
「哥你回來了。」一個身材纖瘦,頭髮略有些枯黃,穿著粗布衣裙的小姑娘從屋內走出來。
「家裡怎的這般亂?娘呢?」
林妮小臉一垮,抿了抿嘴,道:「朱三爺他們來家裡了,說今年收成一般,朱小哥也要成親,讓咱們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