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太抬了抬眼皮:「連婚書都沒換的婚約,能到現在退婚,溫家也算厚道了,你看看梅娘,姑娘都生了倆,照樣給休棄回家。」
謝氏唇一抿。
「人心涼薄,真正的姻親尚且劃清界線避之不及,何況這只是換了信物的准姻親?」秦老太太是明白的,她氣不過,只是覺得心中悲涼,覺得他人再一次拿實際行動打醒她。
秦家的確是不同往日了。
她再次闔上眼皮,道:「此事莫要再提了,哪怕溫家不來退婚,姑娘年紀到了,真要論婚嫁,明牧在那邊不知怎麼個情況,秦家又如此,哪來的體面聘禮替他迎娶新婦?」
都是命,只看以後。
謝氏並不在意,她就是心疼那塊同心佩。
而遠在西北,秦明牧正背著一筐石頭往前走著,忽覺心口一酸,眼淚也逼了出來,雙腿跪在地上。
「做啥你,能背就背,不能就滾回家吃奶去。」監工拿著鞭子過來,在空地上一甩一抽,捲起一嘴風沙。
秦明牧咬了咬牙,把心口的酸澀給強行壓了下去,擦了擦眼角的淚,抖著腿站了起來,重新往前走。
……
秦流西隨著王氏進了她的屋子,眼角餘光掃到萬姨娘的裙角閃回廂房,不動聲色地勾了一下唇角。
沈嬤嬤給二人上了茶,退到門口去。
王氏問:「你大哥的八字,你可斷得准了?」
「是嬤嬤給的時辰八字的話,沒有十成也有八成了。」
王氏聞言便嘆了一口氣,道:「你大哥出生的時候,你二嬸稱病,是我帶著沈嬤嬤去守的生,那時辰八字是沒錯的。你斷的那個什麼假純陽命,就別傳出去,也省得他以後婚娶艱難。」
「我才不會口疏嘴大。」秦流西撇嘴,道:「你也別擔心,他也不是鰥夫孤獨終老的命,總會有與他相契合的女命,只看出現的時機。」
王氏嗯了一聲,嘆道:「你們這一代,就你大哥到了年紀,所以才定了親,其實也是今年五月才說下的,卻沒想到婚書還沒來得及換,家裡就出了變故。本以為溫家厚道沒退婚,卻不想是現在才來呢。」
「溫家確實有幾分厚道,不然你們出京時,就會來退這親了。」
王氏一嗆,嗔了她一眼,道:「咱家如此,人家要退這婚也是人之常情,但遭了退婚,到底心裡不痛快,你別在你祖母和二嬸面前多說,省得這刺越扎越深了。」
秦流西狡黠地道:「您放心,我也沒閒到整日與她們說閒話的地步。」
「你這孩子。」王氏抬起手指虛點了點她。
秦流西道:「大哥他們,是會回來的,放心。」
王氏心一跳,看了過去,她已是端了茶喝了,便強壓歡喜,道了一聲好。
能回來就好。
秦流西放下茶杯,道:「之前觀里換祖師爺金身像,這些日我便忙著,過兩日興許還會走一趟寧洲府城,怕是會有些日子不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