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嘆了一口氣:「那老道倒沒說假,我們秦家果真遭了大劫,幸而流放的只有十二歲以上的男丁,家中女眷還能歸老家,否則,女眷們跟著流放,又是何等光景?」
他們作為男子尚且受不住這流放路的艱辛,女眷又如何受得,更不說,那流放路上的女子,稍微有姿色的,都會遭解差調戲,他們都看在眼裡,無不慶幸。
秦明彥聽了這緣故,道:「可是她那會兒才五歲,就已離家,未免太殘忍了點。」
「是殘忍,但出身世家,這就是命,我知這對她不公平,可我是秦家家主,我要慮的是整個家族,彥兒,領導者,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秦元山眸子有幾分渾濁,看向虛空,道:「祖父有,這盛京的許多家主都會有,我對她有愧,卻不後悔當時的決定。」
秦明彥張了張嘴,萬一這只是那道長說假的呢,豈不是害了長姐?
可看到祖父這張蒼老的臉,他一句都說不出來。
秦流西冷淡地看著眼前這老人,轉身走了出去,躍上了房頂坐下,托腮看著鱗次櫛比的屋頂。
為家主者,當顧全大局,考慮的不是一個孫子,一個孫女的前程,而是整個家族。
如果老頭當初說的是要把秦明彥帶走,他也會如此大義麼?
秦流西露出一個譏笑。
斜陽逐漸西斜。
秦家外出賺銀子的男人紛紛回巢,她看到了她那個渣爹,兩個叔叔,一個堂兄,無一例外,幾人都帶了絲滄桑,穿著布衣,但精氣神比起秦元山,卻是要好上許多。
秦流西看著斷了一臂的秦伯卿和幾人說著今日發生的事,還拿了點賞銀出來。
看來公伯乘真的按著她的吩咐關照幾人,使他們的日子遠比不少流人要強上太多。
秦流西看著這幾個大老爺們,雖然面上均是帶著疲憊和低沉,卻沒有一蹶不振,倒似真正適應了一樣,便離開了。
她沒打算和幾人相認。
走出了秦家,她遠遠看到一輛馬車停在秦家的不遠處,馬車邊上,有一個管事在那守著。
秦流西眉梢輕佻。
她上了馬車。
「是小西嗎?」
馬車內,那端坐著的中年男人心神一動,似有所感地看向某個方向,並把一碟雲糕移了過去?
「可不就是我?」秦流西撤去了隱身符,大變活人,現出真身來,看著對面那人咧嘴一笑:「大兄弟,好久不見了。」
公伯乘額角一跳,瞪她一眼:「莫調皮,我都能當你爹的年紀了。」
「當我爹太慘了,在那生火呢!」秦流西指了指秦家的方向,又說:「你怎麼在此,我以為你早就去西域了。」
「還沒啟程。」公伯乘道:「要不是你給那兩個小乞兒平安符,我還不知你來了。」
「有點事來了這邊辦,順便看看那幾個人。」秦流西捻了一塊雲糕放在嘴裡咬著,那香甜入口即化的口感,讓她滿足得像一隻饜足的貓兒眯起了眼。
公伯乘搖搖頭,又把幾碟精緻的點心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