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覺得難受的,還是坐在大廳里機緣巧合被帶進來見世面的幾個學子,有的人出身寒門,日子本就過得拮据,如今見識了這麼一場拍賣會,看到有些人不把錢當錢,心裡酸得如同灌了一壇老陳醋。
尤其是那些用幾十萬兩拍賣科舉名額的,更讓他們口稱不公。
堂堂商賈,滿身銅臭味兒,竟然因為有幾個臭錢,就有了和他們一起公平競爭的機會。
這叫他們怎麼甘心?
不甘心,話就多了。
有三個學子在茅房那邊憤憤不平地說這種拍賣毫無意義,科舉本就是為國篩選棟樑之才,如今卻沾了銅臭,讀書人的風骨是被拆得一根不剩了。
秦流西聽到這些對話,都忍不住氣笑了,從黑暗中走出。
對面那幾個學子沒想到會有人到後邊來,聽見笑聲,臉色都變了,再看對面一男一女,男的比女人還魅艷,女的雖然沒作時下女子打扮,只是扎著高髻,用一根像尺的木簪別著,衣袍像道袍,但看得出是個女子,氣質清絕。
「讀書人的風骨就像你們這樣,在茅房這邊搬弄是非,大放厥詞的嗎?」秦流西看向這幾人,剛才在頂樓她就看到了他們,一個個眼高於頂,自命不凡,都是那種沽名釣譽之徒。
被這話一諷,幾個年輕學子都黑著臉,道:「你是誰?不懂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既然說這拍賣毫無意義,那又何必前來?你們來,不就是奔著見世面,再看有沒有機會得貴人青眼,趁機一飛沖天的嗎?」
那幾人頓時尷尬又惱怒,臉上火辣辣的,這女人說話太不客氣,雖然這說的是實情,但被這麼諷刺,實在是丟臉得很。
他們剛要說點什麼反駁,秦流西又開口了。
「九玄是什麼地方,你們怕是不知,這麼大的慈善拍賣會,真當處處無人,隔牆無耳?你們剛才所言,只怕已經落在了不少人的耳里,恭喜你們了,你們親手把自己的前程給斷送了呢。」
這話一落,他們頓時慌了,下意識地看向四周,本來不注意的,但有些角落,好像真的站了人。
那他們剛才的吐槽,真的被聽去了?
想到這,他們臉色從黑變白。
秦流西微微搖頭,這樣的人,不堪大用。
她轉過身,想到什麼,又轉過頭看著他們,道:「世間不公平的事確實很多,但誰說出身商賈的風儀一定比讀書人差了,他們的腦子,有不少比你們只會讀書不懂變通的強得多,商賈出身,也能是國之棟樑,也能治國安邦,他們缺的只是一個機會。你們說不公平,但這機會,是他們平白得來的?就算是買來的,那也是真金白銀買的,這誰家的銀子是大風颳來的?商賈經商,要運籌帷幄,要掌控生意,要考慮的因素,不比為官少。既然是辛苦賺來的銀子,用在刀刃上,有何不公?」
秦流西雙手負在身後,道:「拋開這些所謂公不公來說,這一場拍賣會,不管是送拍拍賣品的人,還是拍東西的善人,所出的價遠大於拍品本身,但都全為賑災而出的力,是為這次受災百姓而辦的,你們說它沒有意義?它本身的初衷就為籌善款賑災,這就是意義,你們的反駁,是無視災民,還是無視朝廷?」
這頂帽子處處帶刺,他們誰敢戴?
幾人急聲強辯:「你休要含血噴人,我們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但剛才你們不是說了,這樣的拍賣會毫無意義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