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相見了她,就知道安城鬥獸場那事誰幹的。
不是她也是她了。
自從上了草台船後,藺相的面容日漸蒼老,尤其是這兩年,更是愁白了不少頭髮,一看到秦流西,就感覺有滿腹委屈。
但想到近日的事,他也顧不得委屈,只是皺眉問:「你怎麼會來盛京,可是聽到了風聲?」
「你說的風聲是指那皇帝老狗想找我給他續命的事?」
聖人久治不愈,又對太子各種的不順眼,對別的兒子就順眼了,比如之前的廢太子,他借著被召入宮見人的時候,竟是對聖人說了秦流西的醫術厲害之處。
這一說,聖人就想起了不少事,一查,秦流西在盛京還幫不少人治過病和驅邪捉鬼。
聖人立即派人去漓城找秦流西,不管她醫術能不能讓他好轉,他都要試一下。
也就是秦流西是道門中人,收錢辦事,完事就走,沒和這些權貴表面上有什麼過多的交集,否則就憑著這些受過她人情的權貴,要是串聯起來,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來。
他不知道的是,秦流西是真的背著他組了一條造反大船,那船上,被她拉上去的,都是他的肱股之臣,受過她人情的權貴。
他更不知道,他的傷完全好不起,也是秦流西下的黑手。
「你既然都知道,怎麼還會前來?」藺相皺眉道:「聖人如今的身體每況越下,脾性也反覆無常,你別摻和進去,免得誤傷,尤其這一年他對道門多有打壓。一個弄不好,還會連累你身後的清平觀。」
所謂一脈相承,他相信聖人也會和先帝那樣,因為遷怒而往死里打壓道門。
「放心,他等不到我來的。」秦流西看出窗外,那顆星星已經只有一丁點微光,幾乎看不到了。
而她會這麼說,也是因為聖人派出去找他的人,都被她糊弄了,他們不會找到清平觀去的,更不可能請出她。
既在打壓道門,質疑道門,又要道門中人給他治病,想屁吃呢,當臭道士沒脾氣的?
藺相聽了她這話,心中一跳,道:「看你這意思,是不是該換天了?」
和秦流西談話,他完全不懼,他知道這話傳不出去第三人耳。
秦流西道:「是時候了。苟延殘喘的人,多喘一口氣,都會讓更多人死去。」
上至高官貴人,下至在那人眼中最低賤的宮女太監,誰不是個人了,但伴著這陰晴不定的君主,他們提心弔膽,是把每一日都當最後一日用的人。
藺相聽了,心定了下來,他也覺得差不多了,事實上,這一年,他們暗中做下的事也早已匯成從點滴之水匯成小溪,水滿而溢。
天涼王破,他們久等了。
都是一條船上的人,眼看聖人要犯糊塗,又要用前廢太子,而他和周家妄想把秦流西牽連進來,那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藺相腦子轉得飛快,君主要崩,但怎麼崩是一門學問,太子得乾乾淨淨,順順利利的坐上龍座才好。
「相爺。」
外面響起一記急促又帶了點慌亂的聲音。
藺相道:「何事急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