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慘了。」埃里克斯喃喃。
他沒有說什麼「不可能吧」「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他是生活在幸福家庭中的小孩,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糟糕的爛人父母。
他覺得沈巍很可憐,沈家仲從沒有愛過他。
沈家仲的確從沒有愛過沈巍。
從沈巍五歲回到沈家開始,面臨的就是本應該照料他的父親,無休止的虐待。
那時候的沈巍,個頭還很矮,他有些營養不良,因為生養他的女人,對他並沒好到哪兒去。他來到沈家時,瘦得皮包骨頭,頭髮枯黃,身上傷痕累累。
沈家仲嘲笑他:「賤人生的小賤種!」
那麼高大的男人,他要把頭抬得很高,才能看得見他的臉。但這樣一個高大強壯的父親,並沒有把他抱起來,讓他坐在他的臂彎里。
他抬起一腳,就把單薄的小沈巍踢飛了。瘦幼的身體,細細的脊椎砸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那麼疼,那麼疼。
「爸爸。」小小的沈巍,忍著眼淚,細聲細氣地喊道。
「爸爸。」長大的沈巍,站在病床前,對做完手術,插著呼吸機,人還在昏迷的沈家仲說道:「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沈巍的視線,從病床上掃過。曾經那麼高,站在那裡,把門口照進來的光線都擋住的男人,現在看上去,只是一坨肉而已。
一坨沒有任何意識,只會日漸腐壞發臭的肉。
他沒在病房裡停留太久。
從頭到尾,他的心跳沒有加快,表情平靜如常。蒼老的男人雙目緊閉的臉,深深印在腦海中,便轉身離開了。
沈巍不恨他。
比起來,白真真更恨他。她一向是熱烈的性子,敢愛敢恨。沈巍不是,他的血早就冷了。
沈家仲?他對他早已經沒有任何期待。
他快步離開醫院,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先去了公司一趟,處理了些工作,然後趕回家中。
埃里克斯的爸媽已經到了。
沈巍進入家門,就見他們畢恭畢敬的跟白真真說著話:「謝謝,謝謝大師。您的恩德,我們永遠不會忘記。」
他挑了挑眉,現在是什麼狀況?
白真真笑得客氣:「在商言商。你們已經付過報酬,就不必談什麼恩德了。」
錢貨兩訖,對白真真而言,從此交個朋友可以,恩德什麼的根本沒必要。
但夫婦兩人對白真真依然恭恭敬敬:「大師心善,我們不能忘本。」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錢買來的。
假如不是白真真,姜一蕁恐怕這輩子都找不到自己的雙親。她無比感激白真真,這個救了她兒子,幫她找到父母,成全了兩個家庭的女孩。
又客套兩句,夫婦兩人帶著埃里克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