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綏抬手撐眉,想起日中已過,早該是歸家的時辰,放下正在看的文書,從圈椅中起身,吩咐奴僕:“備車回坊。”
人已要走出官署時,裴爽才反應過來男子的心不在焉為的是何,可重審孫酆之案的時機絕不能錯過,他拔腳跟隨上去,而後震驚在原處。
只見還未來得及關押的趙氏長女開口喊住男子,她伏地磕頭,動了動撕裂的嘴角,虛聲哽咽道:“多謝林內史讓我得以親報父仇。”
林業綏卻只是淡淡瞥了眼,一字未應,抬腳出了官署。
謝他作甚?
太.祖時,因秩序未恢復,故對此類案件大多採取理解寬容之態,還賜予其宅子和婚姻,可如今大治,已不允許私力救濟,否則眾人效仿,又要如何治理天下萬民。
她將死得很慘。
【📢作者有話說】
Q:關於老夫人書香門第還能罵出這麼髒的話。
A:正文有解釋,她自小被婆子帶大,繼室就證明門第不會比孫氏高,可能就和郭氏一樣出身旁支,她在這“混”世也待了很多年,不管是才情貴女還是挑事的婆子潑婦,她就沒有管不服的,而且這是在她特別生氣的情境下罵的。她忍辱這麼多年只為護著家族面子,結果到享福的時候,家族面子都要被人給揭了,兩個孫子和繼子也都死了,這意味著她辛辛苦苦熬到老,結果飯盆被人踢了。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讓人失去理智,怎麼還能顧及體面?且罵郭氏是私下,罵柳姨娘時,貴婦人都走了。
第34章 悲憫自己
東邊屋舍的春紅繞過幾道門, 抬手拂過垂下的柳條,而後兩隻手繼續緊緊抓著圓肚繪花的小瓷藥罐,放於胸腹前, 仔細小心的護著, 手裡還攥著塊紫棠色的絲絹來裹瓷罐,腳下雖走的細碎又快,體態卻仍是穩重,不見失禮之處。
她邁過綠門,穿過兩丈寬的甬道, 抽出只閒手,握著獸面金鋪下的門環, 輕輕叩響去往西邊屋舍的朱門。
奴僕聽到響動,未來開門,先高聲詢問:“誰?”
東邊屋舍的人平日無事很少來西邊走動,便連用以相通兩邊的大門規制也是大相逕庭, 東邊為綠色,西邊為朱色。
春紅怕自己聲小,裡面的人聽不見, 踮起腳尖, 抻長脖子,朝裡頭的人回答:“三娘身邊的春紅, 三娘托我去給女君送藥。”
她家娘子回去後,惦記著神色堪虞的長嫂, 心裡焦慮不安, 擔心是被孫家那些屍體邪祟擾的心神不寧, 周乳媼在得知緣由後, 記起自己前年也如此被嚇過心神, 後從行腳醫那裡得了瓶清涼醒神膏。
周乳媼找出來後,娘子叫她趕緊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