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是個可憐的,她那姑氏不管什麼事,家裡是一團亂,身為宗婦女君,不僅要管家中的事情,還要管宗族祭祀的事務,沒有歇息的時候,又在舅母家中被嚇著,所有糟心事堆在一起,這身體如何能受得起。”范氏骨子裡也護短,笑裡藏刀道,“五娘最是孝順守禮的,舅母不知,那日我聽說她病了,心裡真是慶幸出了五服,不必親自去奔喪,不然還不知道她要怎麼折騰自己的身體。”
孫老夫人倒也不覺被譏,反順著說道:“說得就是這個道理,五娘到底是在我家裡被驚的,我心裡實在不能安心,想要去探望一番,又怕五娘怪我,不願意相見,這才來找你這個母親,陪我去一趟長樂坊,正好你也擔心,乾脆一起去瞧瞧自己女郎,自從去年歸寧便再沒有見過了吧?”
范氏自知被擺了一道,正要找託辭,又被搬出她母親來,她母親未出嫁時,受過這個舅母一點恩,幾十載來早還清不知多少回,卻仍還拿這事來要挾。
她微扯起嘴角,應下。
話既已說到這份上,再推辭難免交惡,剩下的便讓五娘自己去應付吧。
孫老夫人還是使了個小心眼,怕林家的奴僕見到是孫家車駕便要謝絕登門,出謝家時才故意說車轅處出了些問題,搭上范氏所乘的車駕一同來到長樂坊。
抵達長樂坊時,范氏未下車,先差人拿著自己的玉帖去叩門,以免主人未在家,不能進去而丟了臉面,因而都會先讓奴僕前去遞過拜謁帖。
奴僕接過拜謁帖,便是主人在家,可接待來客。
范氏用餘光瞥了眼孫老夫人,全然沒有要遞拜謁帖的心思,怕是要蹭她謝氏的面子進去,心中雖不喜,也未曾說什麼,都到這個份上了,說了肯定也是說給聾子聽的。
白說。
林氏的奴僕接到謝家遞來的拜謁帖,知道這是他們女君的娘家,不敢有半分的怠慢,趕忙交由僕婦,僕婦又匆匆拿去西邊屋舍,交給女君身邊的侍女。
玉藻瞧了瞧這拜謁帖,認出是范氏,心裡不由狐疑,卻也未躁動,反學著周全安排:“你先在庭院裡等一下,女君還在養病,我先進去問問,你再答覆。”
侍女點頭。
玉藻邊不解的尋思著,邊回身進內室,將拜謁帖遞給在內室坐床上做女紅的女子:“女君,謝家那邊遞來拜謁帖,說是聽您病了,特來探病的。”
她家娘子從昇平坊回來的第二日,早上還仔細盤問僕婦報喪的具體細節,又詢問些家中的事務,日正喝下安神的湯藥也好好睡了會兒,與家主還有說有笑的用了晚食,誰知當日夜裡就渾身發起熱來,只是坊門落下,各處早已歇業,家中也未安置疾醫,那是皇室才有的,便連謝家也沒有養在家中的醫生。
家主仔細給娘子擦了遍身子降溫,又守了一夜,日出就命人去請坊內請疾醫來,探脈也說是勞累過度,又被驚了心神,脈象虛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