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庭院裡面的謝寶因也走上台階,進去居室裡面。
兩個僕婦走到屋舍外面的時候,變得安靜下來,把汗擦好,然後才進屋舍。
已經在几案旁跽坐著的謝寶因看見僕婦來,伸手拿來竹簡,上面有綾羅絲絹的明細,然後又讓她們坐下。
李媼去旁邊拿來兩張坐席,給自己面前和另一個僕婦面前都放置好,跪坐下去後,請示女子:“不知道女君突然找我們是有什麼事。”
羅媼跟著跪坐下來,不敢歪斜,緊繃著身體。
謝寶因翻開竹簡,指尖沿著順滑的竹片緩緩下滑,落在其中一根上面:“把花鼓歇紗、輕容紗都拿出兩匹出來。”
毫州所產的輕容紗十分稀少,是一種沒有花紋的薄紗,一直就有“舉之若無,裁以為衣,其若煙霞”的美譽,每年炎夏都是拿來裁衣散熱的,不敢拿來做其他的。
羅媼要問個清楚:“女君是要用來做什麼。”
被一個僕婦這麼問,謝寶因也沒有生氣,心裡反而還讚賞起來,既然身為家中的奴僕,就要懂得恪盡職守。
“天子再往後會變得更炎熱,夫人在寶華寺那裡修行,雖然說山里是要比建鄴城裡舒服,但是再舒服,到了日正時分,熱氣不能輕視。”她從容說道,“端陽佳節,夫人是尊長,理應要送節禮過去,所以想著乾脆一起送些紗。”
知道紗的去處,羅媼應下來。
謝寶因又重新低眼,淡淡掃過攤開的竹簡:“三法紗、天淨紗也都要拿幾匹出來,囑咐他們去送給寶華寺的主持。”
郗氏在寶華寺住了已經快有半年,雖然說有世家的威名震著,但是和建鄴城隔著這麼遠,這些往來的人情還是要盡到。
她慢慢捲起竹簡,又對李媼說:“再拿出一貫通寶,當成是夫人給寶華寺的,這一趟還需要你們替我和郎君去。”
兩個僕婦趕緊撐著地,站起身來,其中年紀更大的李媼答道:“幫家主和女君做事是我們身為奴僕應該的,我們一定會把這件事做好。”
突然有侍女從屋舍外面進來,漆木盤上擺有兩個漆碗,兩個僕婦互相看了眼,以為女君還要宴客,轉身就要離開。
謝寶因收起竹簡,順手放在几案一角,見狀開口:“天氣太熱,吃完姜蜜水再走。”
這天氣確實酷熱,女君既然發話,兩個僕婦高興捧過碗:“多謝女君。”
等吃完後才走。
玉藻已經洗完臉,因為女君在屋舍裡面囑咐僕婦事情,所以一直不敢去打攪,而是去搬來一張胡床,坐在庭院裡的遮蔭處避暑,看見兩個僕婦都已經離開,才起身去拿了個深腹的銅盆,端著涼水要進居室。
走到外面的時候,看見有侍女路過,她停下腳步:“你跟我進去一起侍奉女君盥洗。”
侍女趕緊來到屋舍外面,低下頭:“是。”